男人躺在地上又吼又哭,既滑稽也可笑,周圍人竊竊私語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也有好心人在一旁問張珍惠需不需要報警。
這兩個字眼就像戳中了她的神經,張珍惠拿着大笤帚揮舞的動作一頓,藏青色頭布下發白的發絲輕顫,“不……不……不用報警”
她幹澀的嘴皮蠕動了一下,“小事情,用不着麻煩人家警察”
“哈哈哈哈你這個死老太婆,老子就知道你他媽不敢報警,快給我錢!臭不要臉的玩意兒!”
時逾兩人也趕到了樓下和李松碰在一起,李松正猶豫要不要上去幫忙,見到時逾兩人心底有了底氣,
“喂!大叔這地上灰多的很,你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呗?你看着這麼多人看着……”
“呸!老子就是要這麼多人看着,我要讓他們都知道這個店老闆是個什麼貨色!讓你的店開不下去!敢不給錢就是這下場!”男人油鹽不進。
大嬸氣的身體發顫,聲音都是抖的,
“以前的欠款分明早就結清了,地皮也是老子用積蓄買的!你這王八混蛋!你無恥!你下地獄!”說着她拿着笤帚沖上去對着地上的男人狂打一通,那男人被打痛了跳腳似的叫起來,通紅的眼裡也染上了一絲狠勁,
何以然攔着時逾不讓他往前,喊道,“快把他們分開!”
即使這樣大嬸的胸口上還是挨了一腳,看熱鬧的人連忙将兩人分開。
男人聽到有人在報警,眼珠子溜溜轉,嘴裡還在無差别的亂罵,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就想跑走。
他剛起身就被何以然一腳踹翻在地,溫潤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地上哀嚎連天的男人,“讓你走了嗎”
時逾看清了他那一腳,絲毫不拖泥帶水,心肝跟着顫了顫,他決定以後對何以然好一點了。
幾人七手八腳把大嬸擡進了救護車,護士蹲在車上問,“誰是老年人家屬?”
在場人都是住店的又沒有大嬸的親人聯系方式面面相觑,時逾主動站了出來,
跟着去了醫院。
因為救護車隻能進來一人,何以然和李松都沒能上去。
*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過空曠的醫院走廊,他步子一頓,眉目微皺緩緩退了回去,低眉一掃,
“你怎麼在這裡?”
時逾本來在撐着腦袋想事情,聽到聲音擡眸,神還沒回過來就道,“……傅厲?”
“你受傷了?”男人目光仔細打量他全身。
“……沒有”
“那你在這幹什麼?”
時逾于是把方才在民宿裡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末了總結,“我在等大嬸做手術”
傅厲沉默了半響,他也不怕民宿老闆萬一有個好歹被人家家人訛上。
沒一會醫生就出來了,大嬸肋骨斷了一根還好沒紮到肺,這時何以然兩人也趕到了,還帶來了大嬸的外甥,看到傅厲也在這裡的時候何以然眉目微沉。
大嬸的外甥對他們感激涕零,還說要給他們免房租,幾人都拒絕了,
李松疑惑問那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大嬸的外甥歎了口氣才把事情真相說了出來。
“十幾年前,我妹妹……就是我嬸子的女兒在大學裡面參加了一個振興鄉村的項目,其中有一個是關于建民宿的,後來她意外失蹤了”
“我嬸子隻有我妹妹這麼一個女兒,她一走,我嬸子跟瘋了一樣到處找,但都沒有消息,後來她在整理我妹妹學校的書本時,無意間發現了這份東西”
“人嗎……活着總是要有一個念想的,我嬸子就想把這民宿做大做響,新許某一天我妹妹回來了以後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但張珍惠一個步入中年的婦女,除了一點微薄的存款什麼也沒有,而這點存款連買一個好點的墓地都不行,她四處打聽了很多消息,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塊便宜的地皮,
也就是現在民宿建成的地方,不過在十幾年前,這裡屬于鳥都不拉屎的地方,四周堆滿了垃圾,旁邊河道污濁不堪,散發臭氣。
即使這樣賣地皮的男人也在漫天要價,張珍惠賣了房子,再東借一筆西湊一角,總算湊齊了買地皮的錢。
她一個人一邊打工掙錢一邊抽空餘時間整理地皮附近的環境,一兩年的時間還真把附近給捯饬的像模像樣,隻是建民宿的錢她始終湊不夠,正在這個時候,
鄉村振興開始普及,大行扶貧之風,張珍惠也借風而上,找銀行辦理貸款、在當地青年志願者的幫助下在網上尋求合夥人……又是一個兩三年,幸福民宿終于被她建成了。
後來因為地震一個村莊搬遷了過來,這裡人流量開始多起來,随着電子産品普及,越來越多人喜歡假期去鄉村度假,幸福民宿的名聲在衆多好心人、扶貧人的幫助下也被打了出去,民宿做起來了。
好景不長,幾年後當初賣地皮的那個男人打工回來看到張珍惠做民宿做的風聲水起,覺得自己當初要那點錢太少了,幾次三番前來鬧事,一開始張珍惠還能用小錢把他打發出去,但人性哪裡是能填飽的,随着時間遷移,男人徹底嘗到好處,徹底賴上了張珍惠,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情況發生。
聽完,兩人同時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