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相當高級的燈飾。
閉上眼,是相當高級的味道。
在此之前,雲姝最後的記憶是老闆在辦公室裡闡述公司難處,詢問每個員工的意見。
輪到雲姝時,她說:“人是無法設身處地為别人着想的,想要理解他人,就要穿着他的鞋走來走去。想要我體會老闆的煩惱,你應該先給我大大大大大的一筆錢讓我當老闆才行。”
老闆一個文件夾摔在了桌上。
等到她再睜眼,環境就變了。
落地窗僅被一層薄薄的紗簾遮蓋住,陽光淺淺地透進來,落在牆上挂着的畫作上,房間内散置着燈盞、地毯,以及擺放着可愛擺件的小圓桌。
整體是黑白灰的裝修色調,看上去低調,但顯然價值不菲,不太符合作為牛馬雲姝的消費主義觀念,以及消費能力。
她懂。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穿了。
這是一本名為《偏執傅爺寵妻如命》的古早文學。
他們的初遇,源于一場混亂的意外。
再相逢,傅爺英雄救美,被小白花堅韌的靈魂所吸引。
傅爺是小白花的救贖,而小白花是傅爺的藥;兩人感情逐漸升溫,卻恰逢白月光回國。
從此你逃我追,我們在愛情這條路上纏纏綿綿翩翩飛。
雲姝在腦子裡将内容整理為以上框架,掰着指頭大概算了一下。
她現在的任務應該是偷溜出去,然後坐等霸總吩咐助理五分鐘内拿到她的全部資料。
下一秒有些突兀的鬧鐘鈴聲響起來——她搜尋了一小會兒,從犄角旮旯裡把手機翻出來。
非常符合小白花人設的手機,看上去就已經用了許久,邊邊角角有磕碰到凹陷的痕迹,就連屏幕上的鬧鐘标簽也是非常充滿活力的一句——美好的一天!加油!
現在是早上七點整,鬧鐘提醒她該去上課了。
雲姝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去年才畢業,通過輔導員進入了一家初創的金融公司,這裡的同事都不是通過外招途徑進來的,大家能有幸成為同事都各憑關系。
事實證明牛馬不好當。
但是為了維持住小白花的人設不翹掉早八更是痛苦。
确認外面沒人後,雲姝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
預料中酸軟摔地的情節并沒有發生,她原地蹦了兩下,甚至并沒有什麼感覺,但她來不及思考太多。
這個霸總品味還怪不錯的,一整面牆都出自她喜歡的小手辦藝術家系列,隻是現在時間比較緊急,不然她高低多看兩眼再走。
作為小白花女主,她出逃地很順利。
目前她的腦子裡除了古早文學的大概内容外,并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但憑借她豐富的閱讀量,關于她現在的情況還有幾個關鍵點供她猜測摸索。
勤儉、活力、不逃課——意味着好學生。
而古早文學中,男女主的感情及邏輯線就算看似無關,實則也會在作者的巧妙安排下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三十分鐘後,雲姝出現在了華北财經大學第四教學樓。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
她現在穿着的衣服是非常符合人設的、普通、且不會出錯的裝扮。
在沒有原主記憶的情況下她能靠着自己的推理能力刷臉進學校并非常準确地出現在這裡,說明目前她推斷的部分都是正确的。
雲姝坐在靠窗的後排,對自己的聰明才智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面前的大教室目測能容納四個班的學生,但來上課的也隻有不到一個班的人,大家都很默契的紛紛選擇了後排,雲姝的前後很快就被包圍。
鼠标聲、念PPT聲不絕于耳,但聽不進去。
蛐蛐聲倒是聲聲入耳。
雲姝專心扮演着她的小白花形象——馬尾束起,細白的手指時不時擡起壓下被風撩起來的碎發,明淨清澈的杏仁眼時不時地望向講台上的老師,一副認真傾聽并認同的樣子。
但認真是真的。
雲姝正豎着耳朵聽蛐蛐聲來獲取一些信息。
在她正前方穿着睡衣的女生向旁邊的女生展示手機屏幕:“震驚!學校門口驚現三輛豪車!誰家有錢人還趕早八的。”
旁邊正在補高數作業的紅毛女生停下筆來看了一眼:“小女子不太懂車,但這三輛車看起來都好醜。”
睡衣女生轉向另一側:“這個車像不像屎殼郎。”
另一側的女生正在打遊戲,聞言隻匆匆瞥了一眼,手上的動作仍流暢不停:“屎殼郎現在好像到我們教學樓樓下了。”
坐在雲姝正後方的男生頂着一頭炸毛也小聲和室友蛐蛐:“我并不羨慕,因為我知道我的好室友馬上就會給我買一輛同款小車車。”
然後得到了回應:“叫爹。”
雲姝并不知道原主的手機密碼,她看不到具體的話題,此時對她而言,旁邊這個會亮屏的盒子不過隻是一個盒子。
在蛐蛐聲中,她随着大家的視線一起往樓下望——
進入教學樓正樓下的分岔路設置了路障,因此車隻是停在了大路的停車位上,雲姝的角度正好被繁茂的樹葉遮了大半,隻能堪堪從葉子的縫隙裡看到有幾個人從車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