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慢地眨了下眼。
傅松言垂下來的睫毛遮住半個漆黑瞳孔,氣氛安靜,他在思考要如何【用歹毒的語言攻擊她】。
在雲姝的劇本裡。
他表達了抗拒,也拒絕了她的示好。
那這個劇情點就完成了,她可以回家了。
但她剛轉身走到門口,便猛然被一隻無形的手被拽了回去。
再低頭,就連她帶來的東西也回到了她的腳邊。
“……”
她擡起頭,了然:“看來你的戲份還沒有演完。”
傅松言坦言:“我現在得用歹毒的語言攻擊你。”
下一秒,像是有什麼人拿針紮了下他的指尖,又像是經過了一陣微弱的電流。
他蜷了下長指,沒太在意。
雲姝也沒發現什麼異常:“那你現在是腦子裡詞太多了不知道選哪句?”
“?”
傅松言看着她,雲姝讀不懂他一瞬間就變得百感交集的情緒。
很快他又收斂下來,主動開頭将回溯的劇情又演繹了一次。
這次的最後,他擡手虛虛握住雲姝的肩膀,将人強制性掉了個頭。
然後将人推出門外。
若是說剛才思考歹毒語言時他有幾分猶豫,那麼此刻将她擱在防盜門外的冷笑便多了幾分真心。
傅松言:“略通人性是最适合你的形容詞。”
随後門便在她眼前關上。
雲姝轉身,面無表情:“。”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不過好在她今天沒有劇情要走了。
她現在就回家去學習如何練就一張刻薄的好嘴。
雲姝剛離開後沒幾分鐘,傅松言就收到了一條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語氣很熟悉,他幾乎不用去猜是誰。
二十分鐘後,傅松言出現在對方指定的茶室中。
他剛坐下,對方便往他面前的白玉茶杯斟了小半杯茶。
“請見諒,”對方首先說,語氣沒有半分覺得抱歉的意思,“我本來想登門拜訪,但你們小區的環境有些太差了。”
傅松言面色不改,權當聽不懂,擡起右手,長指收攏虛虛握成拳,輕叩了三下桌面。
他與傅青利的相處模式大多就像現在這樣,從未有過屬于父子間的溝通,有的隻有上下級彙報的氛圍。
他的動作實在是自然,傅青利有些驚訝,但面上并未顯露出來。
況野就坐在另一邊。
他背脊挺直,坐姿端正,一雙眼睛打量着從進來開始便從未将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傅松言。
這個人很奇怪。
他微微皺了下眉,分明是出身貧困家庭,還在那種地方打工,甚至身上穿的也是不知道什麼牌子的衣服,但偏偏——
就是看起來很矜貴。
但也隻是看起來。
豪門之間最不可能存在的就是真感情,他們能發展成今天這個規模自然不是因為重情重義。
雲姝可以看在對方好看的份上跟他玩玩。
最後能夠和她結婚的還是隻有他況野。
思及此。
他的瞳色又暗了暗。
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去了國外,聯姻機會又怎麼會落在他這個假少爺頭上。
整個江市的上流圈層裡就沒有人不知道傅雲姝喜歡況嘉述。
可也沒有人知道他況野也喜歡傅雲姝。
要不是哥哥一聲不吭地抛下傅雲姝出了國,傅雲姝應該早就是他嫂嫂了。
想到這裡,況野又覺得很惆怅。
他不會幸福的。
傅雲姝的心裡住着況嘉述。
眼裡都是傅松言。
他盯着傅松言的臉,良久,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号。
不是,為什麼。
為什麼傅松言的眉眼越看越像哥哥?
于此同時。
傅松言的注意力從他進門開始就沒浪費在況野身上一絲一毫。
劇情正常推動,此時已經進行到最令人心動的一幕了——
傅青利給了他一張銀行卡。
是的,非常老套的、但很令人期待的。
拿錢解決人。
傅青利在做總結:“……你們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我心目中的女婿隻有況野一個。我知道你家現在困難,家裡還有個重病的爸爸,這點心意請你收下,希望你和我的女兒保持距離。”
傅松言表面上看着傅青利,實則全然沒聽。
他很想拿了卡就走,這些并不是離開雲姝的費用,而是他的精神損失費。
但他在等。
在這個劇情點上他心甘情願地等待系統進行下一步指示。
如果失誤導緻回溯,他再經曆一遍剛才的劇情。
那他一定會想從二樓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