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
這可太刺激了。
短暫寂靜過後,有人發出來一聲抑制不住的笑。
能夠進入拍賣會場的在場各位,大家都非富即貴,所有人都是抱着目的來的,在意的理應隻有台上的拍品,别的都不重要。
更何況各位都還遮擋了面容,連彼此的身份也是未知。
這種一方把另一方當狗耍的場面,真是第一次見。
“你耍我?!”
雲姝姿态閑适,指甲輕輕嵌入指腹,她垂下眼百無聊賴地盯着,慢吞吞“嗯”了一聲:“顯而易見。”
NPC被她坦然承認的态度氣到了。
拍賣場上,惡意擡價的行為也屢見不鮮,雖然不道德,但他尚且能接受,畢竟東西最後還能是他的。
但是!
但是今天,不僅被惡意擡價,東西還沒到他手裡來。
江市傅家的老太太下月七十大壽,福瓜吊墜是他家裡那位指定要拿下的,眼下卻被一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拍走了。
一時之間,像無數棉花一齊膨脹起來堵在了他的心口。
“三千萬,一次!”
台上的主持人落槌,話音落地的下一秒,她的視線也下意識落在雲姝旁邊那位身上。
“三千萬,兩次!”
主持人仍舊在觀察對方的加價意向。
雲姝老神在在,連個眼皮子都懶得擡。
她知道對方不可能再加價了,為了一個吊墜怒花三千萬,不是什麼敗家子都能幹出來的。
最後一錘落在台面上。
“三千萬,三次!”
“成交!恭喜929号女士!”
雲姝露出一個矜持地微笑,一隻手覆上領口,對着台上的主持人微微颔首。
一邊偏了偏頭,往NPC那邊靠了下,聲音很輕:“看來三千萬是你的極限了。”
這個劇情完成。
從拍賣展廳出來後,NPC忽然追了過來。
他攔下了雲姝離開的步子,盯着對方那雙漆黑明澈的眼睛,嘴唇動了動。
看得出來他想說什麼,但很為難,或者說是拉不下臉。
但他還是繃着表情:“多少錢能把吊墜賣給我?”
雲姝端莊表示:“我開的價隻會比拍賣價格更高,你在裡面都無法出價,現在是在指望我虧本賣你?”
“……”
他被噎了一下,但前提畢竟是他有求于人,因此他還是強忍住了被對方玩弄的怒氣:“下個月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過壽,這是我準備拍下的賀禮……”
雲姝:“三千八百萬,我讓給你。”
“?”
雲姝有些惋惜地“啊”了聲,表情有些憐憫:“三千八百萬而已,看來對你來說也沒有很重要嘛。”
對方咬了咬牙:“三千萬。”
雲姝:“我不差這三千萬。”
她的神情有些冷下來,被對方毫無技巧可言的談判折騰得興緻全無:“麻煩您讓讓,這也是我要帶回去給重要的人的禮物。”
“……”
吊墜到雲姝手上之後,她隻瞥了一眼。
她後知後覺地覺得心痛。
盡管付完款後她的個人賬戶餘額并沒有因此受到什麼影響。
但她花三千萬買了一個吊墜。
她有些安靜地窩在後座,腦袋抵在車窗口,故作傷感地往車窗外看。
就讓膠澳的風帶走我三千萬的憂傷。
這玩意甚至還不會落她手上。
心痛。
心好痛。
一股子花了冤枉錢的心痛。
蔣梨端着梨木首飾盒:“花三千萬拿下的東西就這麼随手扔後排了?”
梁冬月:“你花三千萬給你家老太太買七十大壽的禮物?用心了孩子。”
雲姝看似平靜,實則小小地吓了一跳。
傅老太太的七十大壽?
是哦——
她忘記了,但她現在也懶得去回憶原書裡寫得是什麼情節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終于想起來被冷落已久的傅松言。
蔣梨也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刷手機,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手指誤點進了某個群聊,她忽然睜大了眼睛:“你花三千萬買了吊墜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話音落地的下一秒。
原本剛被清空了未讀消息的對話框忽然進來了一條新消息。
傅松言:神秘買家是你嗎。
是的,是我。
雲姝坦然承認,沒注意到傅松言突然沉默了下來。
現在天色晚了,本就偏遠的小區裡自然很安靜,室外亮着的燈沒幾盞,傅山也早已睡下。
他垂下眼睛,看着大部分是綠色消息條的頁面——
太巧了。
況嘉述才剛回國,他便得知了雲姝重金拍下福瓜吊墜的消息。
他對這個吊墜有印象的,評估價也就在一千七百萬左右,滿打滿算撐死兩千萬。
他也知道拍賣會場中免不了有人會惡意哄擡價格,但那可是三千萬。
扣扣搜搜的雲姝花了三千萬,對她而言可以稱得上“不惜代價”的拿下了那個吊墜。
是為了什麼呢。
傅松言想都不用想。
每一個人物出場都必有緣由,這條吊墜有極大可能就是她為了況嘉述拍下的。
昏暗的環境中,他抿了下唇瓣。
況嘉述一回來,她連他的消息都不回了。
明明他才是除了雲姝之外的主角。
傅松言沉默了很久。
雲姝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麼。
她剛準備爬樓看看對方今天噼裡啪啦都唠了些什麼,最底下便顯示出有三條新的未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