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闆起臉，飛快地替他擦掉臉上的水迹，好像那眼淚燙手，嚴肅道：“哭什麼哭，不走就不走……”

說完我率先走進去，忽然有些不敢看他，“餓不餓？煮倆餃子吃吧？”

周五剛包出來的，放進了冷凍櫃裡。他晚上回來總餓，想要吃東西，我想着不能總點外賣，于是跟我爸媽學，周六日包點餃子出來，工作日晚上就煮給他吃。

也不等小狗說話，我轉身就進了廚房，拿鍋、點火、燒水——然後看着鍋裡的水發呆。

我能感覺到木木就站在我身後，在等我說些什麼。

可是我能說什麼呢？

我在心裡重重歎口氣，轉過身靠在有些泛涼的大理石台旁邊，沖他招手，“……”

木木看上去很狼狽，一點也不像他了。他平日裡衣服整潔幹淨，頭發柔順妥帖，身上也總是香香的，出門扔個垃圾也要穿戴整齊，木木是個愛漂亮的小狗。可是現在身上還穿着皺皺巴巴的T恤，腳上踩着拖鞋，就連頭發也被風吹得像雜草一樣亂，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他又像我剛撿回家的小狗了。

我連責備他的話也說不出口。

木木猶疑地上前兩步，最終在距離我半臂的地方停下來，我的手本來想摸摸他的頭，但最終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想說就當沒發生過這些事好不好，但看着眼前的情景，也說不出來了。

我又歎氣，“以後你想怎樣就怎樣，好吧？”

話音剛落，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又迅速積聚起兩汪最小的湖泊，“你……”嘴巴剛發出一個音節，兩行眼淚已經蜿蜒流下。

他哭得很兇，一邊哭一邊比劃他那破手語，很急。

我頭疼得要死，寶貝我知道你很急，但哥真心看不懂。我一手關火，一手攥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小聲嘟囔：“你今天還哭起來沒完了，我找誰哭去……”

木木被我按到椅子上，我随手拉過一把坐他對面，“看不懂，用手機。”我言簡意赅地說。

木木拿過手機就開始打字，抽抽噎噎的，我見他打完直接搶過手機——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不想管我了？”

我看完這行字擡頭看他，嗯，倒是不張着嘴哭了，繃着一張小臉，恐懼又期待，好像隻要我點一下頭，他立馬就能滾蛋。

我被他氣得心髒疼，忍不住罵出口：“你他媽的……”

沒罵完，因為剛罵一半眼淚就又開始流了。

“孟姜女别哭了，這是咱家，沒有長城更沒有杞梁……”

我伸手拽了兩張衛生紙往他臉上潦草地擦了擦，好聲好氣地說：“你讓我組織組織語言，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