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不确定武玄清的否定是否是真的,可她看出來武玄清不想将事情鬧大,應該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嚴重。
她靠近武玄清,站在武玄清身邊,伸手将坐着的武玄清抱在懷裡,“不怕不怕,我來了。人呢?還在麼?我去揍他!”
武玄清被抱懵了,“人……走了。”
“抱抱,沒事了。”趙熙覺得四月一定是被吓壞了。于是輕輕在她後背拍着,如哄小孩一般安慰着她。
武玄清沒想騙趙熙,但是她也全然沒想到,自己得到了意外之喜——她很喜歡,也很需要這個擁抱。“我最近真的很受傷,很多事情。我沒有心情跟任何人友好相處,我怕我會暴躁對待所有人的關心。”武玄清想起了認不出自己的母親,固執不講道理的父親,鼻子酸酸的,說:“你再安慰安慰我。”
趙熙将人抱得更緊了,“四月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你值得所有好的事情,不要别爛人爛事所影響。”
“我不好,一點兒也不好。”武玄清想,起碼自己對着趙熙沒有誠實以待。
“在我這,你做錯什麼都能被原諒。”
若是這話從别的朋友嘴裡說出來,武玄清能理解,可從趙熙嘴裡,她不能。因為若是她将這句話聽進心裡,她隻會想在阿熙那裡索取更多。而眼下的阿熙,給不了武玄清想要的東西。
她不能這麼利用她。也不能不清不楚地任憑一廂情願不受控地肆意蔓延。
武玄清站起來,推開趙熙,跑了出去。
趙熙以為她傷心地想偷偷哭,于是追了上去。“你怎麼了?有什麼就說出來,别憋着,行不行?”
武玄清沒好氣,沒有轉頭,“我有病,我有問題,你别理我了,行麼?”
“我知道你傷心,你心情不好,所以我來陪你。”趙熙繼續追,“是不是上次春遊我冷落你了,你還在生氣?”
“冷落?”在武玄清耳朵裡,這些話,這些詞都是暧昧不清的,她轉頭,質問:“我們什麼關系啊,妹妹?”
趙熙看着武玄清眼裡的厭世情緒,猜自己的某些話可能觸動了她不開心的過往,“好了,别生氣了。我跟你道歉。”
“道歉什麼啊?趙熙?你搞清楚我為什麼生氣了麼,你就道歉?”武玄清更生氣了。
趙熙拉住武玄清的手,不敢說話了。
武玄清甩開,有些語無倫次,“你這個人,真的很可笑。不,不,不對,可笑的是我。是我想的太多了。”武玄清轉身要走,忽覺身上一暖,被趙熙抱在懷裡。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就那麼抱在一起。
趙熙知道自己說不過四月,四月一定有些難以啟齒的事情無法言語,但是趙熙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四月難過時,可以依靠的那個人。
武玄清這天本來想看看趙熙能做什麼,在發現趙熙對自己無條件的包容時,武玄清心裡的天平完全傾覆,她想從趙熙身上要很多東西,比如牽手,比如擁抱,比如像戀人那般的依靠。
在她發現沒開竅的趙熙,沒法提供給自己這樣的情感時,武玄清決定和趙熙決裂,将自己單方面的情感扼殺在搖籃。畢竟那樣的話,起碼彼此都不會受傷。
可沒想到自己一意孤行的卑劣行徑,根本擋不住天真單純的趙熙,她隻用了一個動作,隻用了一個擁抱,讓武玄清心裡盤算的很多情感、建立起的牢固防線,盡數坍塌。
少女的懷抱是暖的,是香的,是輕輕柔柔的,是無法形容出來的舒服。舒服到一時間讓武玄清忘記了自己此前所有想做的事情,讓她放下了所有不好的情緒。
她輕輕依偎在趙熙懷裡,頭歪了一點,靠着趙熙,雙手放肆地抱住了趙熙的腰。趙熙的手落在四月的後背,摩挲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她隻知道,若是不留住四月,抱住四月,今天的自己,會後悔的。
不知過了多久,晚風将院裡的海棠花都吹落了。那些粉白的花瓣好似更懂得憐惜,紛紛落在兩個女孩的身後。
武玄清抽泣的聲音傳來,她低聲續續哭着。哭了很久很久,才說了一句:“我真讨厭這樣的自己,很讨厭……”
趙熙察覺到了武玄清厭世的思緒,手掌在她後背揉搓了一下,“不會,跟我在一起,就能熱愛一切。”
武玄清仰頭看着阿熙,就是這樣的滿眼的平和,讓人心裡甜甜的,太想靠近,也讓人因無法得到,而滋生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