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間很容易打發,無非就是逛吃逛吃。以前很少出門、和朋友逛祭典的經曆隻存在于遊戲裡的林和悠,反而是一行人中對現場最有興趣的那個,甚至于難得看什麼都新奇,瞟瞟這又瞟瞟那,時不時低頭和H來一句「這個我在番劇/遊戲裡見過」,收獲了H相當無奈的省略号之後也沒消停。
也虧得有H接收他過剩的表達欲,這才讓他勉強維持住了表面的冷靜,不至于被同學發覺身邊竟然有個沒見過世面的死宅。
等到黃昏的時候他的好奇和行動力差不多都耗盡了,跟在金子身邊安詳飾演一言不發的透明人。同行的女生對抽簽的熱情比較高,于是六人提早就來了神社前,金子舉着相機為她們拍照,林和悠就負責拎包,等人漸漸聚來他們還趁早占了靠前的位置。
林和悠強撐的清醒在見到神婆大人的瞬間變成了真實的清醒。
動畫裡是抽象的誇張,二維形象怎麼樣都好接受,現實裡的誇張實在是讓他無法維持住原本的表情。
虧他還思考了一下七年前的島袋彌琴講不準是還活着的,之後才由君惠母女協力扮演,但一瞧見那張被塗白的臉他就意識到自己是想多了。就算這麼濃的妝、這麼遠的距離也遮不住那個違和感,林和悠下意識朝金子看去,試圖從他那裡聽到對自己看法的認可,然後聽到了一句“原來年紀大的人能縮水到這麼小啊”。
林和悠:?
稍等一下,你完全不覺得那張臉很有問題嗎?以及再怎麼說這個身高也太不合理了吧?難道其實是他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他強忍住不良情緒睜大眼又仔細瞧了神婆大人幾眼,嗯好像看久了是好像有點像正常人了——個鬼啊!他都快要因為恐怖谷效應控制不住自己了!
幸運的是結束了儀式的神婆大人很快就回到了屋裡,林和悠的反感在門合上的瞬間緩解,不過同樣的,想再認真研究或者壯着膽子拍張照詢問H的意見也沒可能了。
松出一口氣的他輕輕碰了一下為沒被抽中而懊惱的金子,正要開口卻被後者曲解了意思。
“啊?怎麼了?難道你抽中了嗎?”金子激動起來,他這才分神看了一眼被抽選出來的數字,又摸出兜裡的号碼牌,随後神情稍有些複雜地回答:“沒中,我是想問晚上——”
“哎怎麼我們六個人都沒抽中啊……”金子唉聲歎氣,然後反應過來,“晚上?晚上不是說好要去島袋同學家嗎?還是你想回去睡覺?”
林和悠:“……沒,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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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頒箭之後他還是跟着到了島袋家,除他們六人之外,還有島袋君惠的幾位青梅竹馬。中途他也和H談論了自己感受到的違和感,得到的回應是「再觀察觀察看」,于是當卸了妝的島袋彌琴拉開會客室的門時他第一時間舉起手機。
一方面是讓H也見見對方,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直接看到那張令他後背發麻的臉。這個舉動顯然和屋裡衆人格格不入,以至于島袋彌琴的注意力也第一時間落在了他身上。
“哎呀哎呀,看起來有個小夥子有些怕生呢?”
蒼老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谑,林和悠反射性地僵住,舉在眼前的手也被身邊的金子壓了下去,正面對視島袋彌琴的感受比他預想裡好了很多,免除了誇張的妝面,那張特效化妝的臉更像人了,違和感依然存在,但給他的不适感已極大地減弱了。
他安下心來,随即發覺屋裡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而金子還在桌下悄悄拿膝蓋碰了他一下。
剛開始隻是因為光顧着恐懼,現在則是被人盯着說不出話的林和悠抿緊了唇,心裡光速刷屏“救命”。
感謝年長者的寬容,島袋彌琴大概也是因為發現了他的窘迫,又或者隻是随口一提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别人身上,林和悠認為的漫長尴尬其實隻維持了很短一瞬,也似乎并沒有人在意,連金子也隻是小聲問了一句“是太困了沒精神嗎”。
他搖了搖頭,又悄悄睃了那張假面幾眼,再次感到了輕微的窒息,在桌下摸出了手機。
H的消息也同時出現在屏幕。
「是易容沒錯,你看額角和手腕。」
林和悠于是擡頭瞥了一眼,單獨看某個部位的時候幾乎不會讓他感覺膈應了,似乎果真能在這兩個位置看出點破綻,但這點違和放平時他大概根本不會注意——
「我還是覺得怪怪的……」
「那或許是你有高緯視角吧,或者覺察易容的特有屬性什麼的。」
林和悠緩緩敲出一個問号。
真要有高緯視角這種東西的話那他讀人表情也應該和看二維作品的時候一樣順利才對吧!還不如說是易容水平确實不夠,拉個隔壁雕塑系的同學過來估計也能一眼看出,要是看不出那要麼是學業不精要麼就隻能是柯學因素了。
至于特有屬性倒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遊戲式解讀,難道是來源于他多年做手工的積累?不不不,不能真的當遊戲思考啊!再怎麼說這個解釋也太牽強了!
林和悠這邊還在想怎麼合理地解決問題,就看到斜對座的島袋君惠站起身來就将要離席,說要為同學們拿些飲料。
沒有時間猶豫,他眼一閉心一橫,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對島袋君惠說出了那句“我幫你一起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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