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這麼生氣?他也沒有想松田意會到他的想法啊。不如說他的想法本來就不重要吧。
就隻是生物信息什麼的,錄入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松田樂意錄就錄呗。
總不能松田其實是想聽他讨饒吧?這不至于啊……如果說是希望他回日本的這件事暫時對萩原和伊達哥保密那确實是有點,但也沒有那麼在意,反正他很快就會回大阪,平時碰不上的。
啊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完全想錯方向了。不該是針對哪個具體方面,松田的意思應該是……要他主動開口表達嗎?可他沒預演過這種情況。這個時候該說什麼?該點頭嗎?還是應“是”?又或者順勢請他保密?至于套取信息什麼的,他根本沒這個本事啊。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表達……又沒有什麼非說不可的話。
有沒有誰來救——
早矢仕在短暫的、不受控制的神遊裡這樣想着,随後被松田的下一句拽回了現實。
“沒有人會永遠有耐心等你開口和猜你在想什麼的。”
啊,當然,他其實是知道這一點的。
鈴聲從左下方響起,而領子被松開了。他有些遲鈍地意識到松田陣平似乎準備走了,因而本能地想要開口挽留或者告别,也或許是說點别的什麼。但話還是卡在喉嚨,半個音節也沒能出來。
即便如此……松田看完消息之後還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等了兩秒,這才真的離開。
安靜的早矢仕凜停在原地,垂下視線看着自己的右腳朝外打開,被鞋底摩擦過的地面于是展開極淺的扇形。
這條小巷灰有點多啊,他想,随後在東京的寒風裡輕微地打了個哆嗦,摁亮了剛剛一直被他攥在手裡的手機。
界面還停留在LINE,新好友在最上一行。松田陣平的賬号名就是姓氏的羅馬音,他也就幹脆沒另外改備注。
不過摁亮屏幕的重點不是再看一眼以後有的是機會看的賬号,他把界面切到備忘錄,頓了半天才寫道:「你還好嗎?」
這次的回複稍稍有些慢,吐字的速度也明顯降下來了。
「……
被訓的是你。」
「這不是擔心你擅自和我共情嗎?」他打字飛快,表情卻絲毫不變,「不,說不定你受影響更厲害。」
畢竟他是真的隻和松田陣平打過幾次遊戲唱了一次歌,要說關系那也真沒有多近,委屈雖然委屈,程度其實很輕。
但H——說點丢人的話,他估摸着代入了一下,覺着光委屈可能不夠,十有八九還會帶出悔恨來。
悔恨為什麼最後才想起答案,為什麼最初沒改變故事,為什麼說服不了好人,為什麼作惡也不徹底,為什麼沒有長進,為什麼說不出話——
“喂,别想了。”
他恍然回神,這才意識到他剛剛陷進妄想的回憶裡了,下意識吐出一句”對不起”,低頭就瞧見一串省略号。
“突然道什麼歉……别想了。”
外放的合成人聲像正和誰進行通訊,比文字更容易覺察情緒。
分明在揣測對方的想法,結果自己陷了進去反倒要對方開解——如果這也能算開解的話。
難道沒有軀體的電子幽靈比較不容易被感情影響嗎?
因為沒有情緒物質?于是保有冷酷的AI立場?
早矢仕凜胡亂想着,成功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應了聲哦,原地轉了半圈,最終還是聽着H的指引才确定往哪個方向走是回到最初的路上,同時掩飾性地和他聊起松佐在這個時間已經結識會不會是因為前者被萩原研二拉去聯誼而後者同樣和宮本由美共同行動。
H:“不,實際上是萩原研二先認識的佐藤警官。你猜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總不能是飙車認識的吧。”早矢仕一面随口答應一面把手伸到背後去拍衣服上的灰,蹭到手上的擦傷還嘶了一聲。
傳進他耳朵的回答卻是“答對了”。
早矢仕:“……”
H繼續補充道:“而且去年佐藤警官的車子刮漆之後還是他推薦的修車廠給修的。”
“……”他忍不住放空目光開始喃喃:“我覺得有點魔幻。該不會過幾年能見到萩原帶柯南飙車吧……不會吧?”
“我開始期待了。”
“别期待這種東西。”
終于走回主路上的早矢仕凜閉了嘴,把下半句用文字傳遞過去。
「不過話說回來,這附近是不是有出什麼事啊,連續碰見兩位警官很不對欸。」
然而還沒等H給出自己的意見,屏幕黑下,通訊呼入的界面替代了備忘錄,他看了一眼來電人姓名,果然是龍舌蘭。
“有任務。現在去接你。”
還是這麼直接啊。
他嘀嘀咕咕,腹诽才剛開了個頭就又聽到龍舌蘭問他現在的定位怎麼回事。
“我出來買煙。”他這樣對覺察自己異常軌迹的上司解釋,“然後迷路了……”
早矢仕凜總是擅長迷路,他的上司該清楚的。
他捏着手機,下意識朝邊上看了一眼。
龍舌蘭過來怎麼也得花點時間,趁現在去買個煙應該來得及。
話說……去便利店是往右邊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