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黃底帶黑紋的尾巴。
他的思緒暫停了幾秒才又緩緩運轉起來。
怎麼說呢,把老虎和萩原研二結合起來隻會讓他想到跳跳虎诶……
不行,快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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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廳的人真的很多。
好在社恐小孩雖然獨自一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在這種場合遊玩,但隻要有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去更熱鬧的地方也不會太恐懼。
當然,這個前提是不會走丢。
在友人給予的勇氣和社交力還生效的時候他做出了獨自去買飲料的勇敢決定,并真的順利找到了販賣機,買好四人份的飲料往回走時卻意外地、或者說毫不意外地迷路了。
林和悠:……
室内總是比室外容易迷路。
畢竟室外總是能被導航,可沒有導航會詳細标出建築物内的道路的,而H此時變成了機械貓,沒有耳機接口也沒有鍵盤可以輸入文字,當衆對話什麼的未免……
他正猶豫着,忽然聽見側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林學長?”
啊這個聲音是明美姐姐吧。
他側過身,正瞧見挽着另一位女性的宮野明美朝自己打招呼。
在貓之日合理變貓的明美頂着一對帶斑點的貓耳,風衣下的尾巴看起來也帶着豹斑——呃看别人的尾巴好像有些失禮,他很快收回視線同對方問好。
“這個是我的妹妹志保,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也和林學長提過的。”明美笑着介紹身旁的妹妹,後者稍有些冷淡但依舊稱得上禮貌地點了下頭。
林和悠也連連點頭:“你們姐妹倆也來打遊戲?”
“也不算,聽說這兩天有個限定機子可以抓烏鴉玩偶,所以來看看。”明美這樣回答,同時提起被她捏住了脖子提起來的一隻烏鴉。
其實造型稱得上可愛了,圓頭圓腦圓眼睛,喙和翅膀都小巧,但是被宮野明美這樣捏着總有種……慘遭惡貓捕獲的感覺。
林和悠沉默了一瞬,保守地隻誇贊她抓娃娃的水平很厲害。
“話說回來林學長是什麼貓呢?好像沒有看到尾巴诶。”
啊這個問題。
“也許是無尾貓吧。”說話的是剛剛始終保持沉默的志保,她臉上的冷淡表情依然沒變,“這樣的家貓也有很多人喜歡——”
“不過還是比較少見嘛,而且在室内還戴着帽子有點顯眼呢。”明美截過了妹妹的話,身後的尾巴卻同妹妹的相觸,後者也因此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攤攤手不知道在表示什麼。
“哈哈是有點哈。”林和悠看不明白這姐妹倆,隻好幹笑着擡手指了下側邊,“啊我還得去找我的朋友,就先不聊了,下次有機會我帶阿狗找你們玩?”
明美笑着應下,說了聲“注意安全”就揮手同他告别,他也松了口氣,抱着飲料匆匆轉身就要離開。
然而剛扭頭他就迎面撞上什麼人,道歉的話脫口而出,動作卻在仰頭對上對方視線時僵住。
銀發的男人冷冷看着他,再不擅長閱讀情緒的人也能看出那雙眼睛裡不帶一絲情感,或者這就是所謂的“看他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他正驚恐着,琴酒忽然露出了一個笑容,話音伴着不祥的槍械上膛聲響起。
“老鼠。”
林和悠奪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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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明白怎麼做到的但他竟然逃離了琴酒的攻擊範圍并成功将對方甩脫。
哇遊戲廳上演貓和老鼠,真刺激,再也不想出演第二次了。
剛剛太震驚了結果完全沒留意琴酒的特征,他會是什麼貓啊?話說回來他的耳朵也在帽子下吧,尾巴估計也被風衣捂着……切,遲早長痱子。
林和悠腹诽着,又轉了半天,終于成功找到了警官們。
“Rin回來太慢了啦我們都快懷疑你走丢了。”
“……确實走丢了。”他有些尴尬,把飲料遞出去之後擰開自己那瓶猛灌了一大口壓驚,“接下來玩什麼?”
萩原聞言看了眼腕表:“唔時間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先去吃飯?”
他點了點頭,同三位警官一齊朝外走,順嘴問道:“中午吃什麼呀?是附近有很不錯的店嗎?”
“确實有的。”伊達航答道,表情和語氣都很令人信服,“是廣受好評的店,我們早就想去試試了。”
萩原則笑嘻嘻地補充:“而且在貓之日還會有特供餐點哦。”
林和悠腳步一頓,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那個特供餐點……都有什麼?”
“就是貓吃的東西呗。”松田陣平重新戴上了墨鏡,語氣也頗為懶散——這讓他更像休息中的黑豹了,他姿态随意地掰着手指邊數邊說,“各類的魚、鮮肉,也有鳥和水果,哦還有老鼠——”
他拖了個長音,鏡片後的眼睛直視着着繃直了脊背的林和悠。
短暫的僵持之後還是伊達航開了口:“好了别吓唬他了。”而後又轉向林和悠說道,“其實隻是普通的餐廳,特供餐點也隻是燒鳥、烤魚、肉串、水果零食和米奇頭的盤子而已。”
……米奇這個鼠啊!
吓死個人。
林和悠稍稍放松了一些,随後肩膀一重,側頭正瞧見萩原研二故作委屈的表情。
“但是你是不是其實有些話該和我們說呢?”
于是幾分鐘後,四人都坐在車上時,林和悠捏着自己的帽子,心情頗有些複雜。
“所以……你們都看出了我不是貓?”
“太明顯了。”松田陣平毫不留情,相當直接,持續輸出,“說到底為什麼要瞞着我們,你覺得我們三個會傷害你?”
“沒有!”他連忙否認,話音很快又落下去,“就……畢竟不是同類。”
松田冷笑了一聲,伊達歎了口氣,而萩原雙手按在他肩上,直直地同他對視。
“和悠,你可以相信我們的。”
他幾乎僵住,費了好半晌才在捕食者的注視裡放松下來,遲疑地點了點頭。
萩原于是笑了起來,擡手搓了搓他的頭發,卻刻意避開了耳朵。
“帽子就别帶了,壓着耳朵多難受啊。午飯還是回班長家吃吧?怎麼樣?”
都沒有異議,他很快發動了車輛。
這次的起步過于迅猛,不知何時他的背包拉鍊已然滑開,在開頭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機械貓H因此突然掉了出來,被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接住。
“啊,謝——”林和悠正要道謝并接回來,忽然瞧見松田陣平摘下了墨鏡,又掏出來螺絲刀。
松田!你在幹什麼啊松田!
林和悠目瞪口呆。
而完全沒擡頭看他的松田陣平:“有意思,我拆開看看哈。”
“等等!别拆啊!伊達哥?萩原?為什麼沒人阻止他啊?!”
他扭頭試圖尋求幫助,眼前的景象卻陡然變樣,不是在車内,是一看就很令人不安的室内,緊攥着H的也不再是松田陣平,是燦爛笑着的Petite Syrah。
——他在此刻醒來。
慌忙拿起手機确認時間,已經是2月23日了,他長舒了一口氣,重重倒回床裡。H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怎麼了?又是噩夢?”
“嗯……也算是吧。”他嘟囔着,“我發現比起被琴酒嘣掉或者被警官發現秘密,我好像更怕你被肢解。”
H好半天才回了個“你睡懵了”。
大概是吧。
無論如何,他不是貓群裡的那隻唯一的老鼠就好。
H還在就好。
他這樣想着,緊握着手機,很快又落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