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馬甲,換一個。”
“那五代信。”
“……?這個我也用過了……”
“……為什麼玩梗啊!!”
“?!你也玩為什麼我不能玩?”
“那我也可以叫成步堂戰兔、天守菲利普。”
“就非得逮着逆轉和來打薅是嗎?”
“那夏目新羅、周防新八、土間多多良、巡音卡卡西、大道寺桐人、蒼藍星·愛因茲貝倫、惣流·林克·蘭格雷——”
“?感覺混進去了奇怪的東西。讓我别玩梗那你也别玩啊!”
“啊我知道了!幹脆叫三度問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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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換名字并沒有給他們帶來很多困擾。
“這跟換了個網名沒什麼區别,事實上以前喊我網名的人比喊真名的多……”
畢竟是個現實社會關系過分簡單的家夥,比起真名反倒是網名聽起來讓人安心,沒有被人開盒的那種恐怖感。
“那麼這位是三度問候。”
“Halloha咕。”面無表情的機械生物擡了擡手,聲音故意用了虛拟歌姬般的電子音。
“我是初見通關。”說話的人與前者有相似的臉,此刻也擡了下手。
萩原研二很給面子地配合了他們的“玩鬧”:“初次見面,三度君,初見君。”沒過兩秒又笑起來,“初見初見君,噗噗,聽起來有點好玩。”
出于某些原因,萩原算是少有的這個階段的三度問候aka林和悠(仿生人ver.)可以見的人。在之前就有過一定的接觸,所以不是全然陌生的;又并非他的初見回裡留下了太深刻回憶,重逢也許會引發不必要的情緒的;而且本身又是擅長交際可以鍊接他與某些人的人。
初見通關aka林和悠(原裝ver.):“雖然這樣說很遜但我真的是個膽小鬼所以隻能拜托你了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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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可以信任萩原研二。
快樂阿宅快樂宅家給阿笠博士的新發明打下手,仿生人納着悶被萩原拽出門溜烏鴉。
阿狗對于新的家庭成員有很多好奇,第一次見面就盯了他很久,也沒少試探性地抓抓他的皮膚叼叼他的頭發,尤其喜歡在他坐着的時候停他膝蓋的位置,他們分析認為可能是那一塊正合适小烏鴉落腳。
不過走在路上就沒辦法,阿狗還是更喜歡飛來蹦去,時常消失不見又突然出現看看兩個散步搭子還在不在,然後又飛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這個林和悠今天戴着另一個自己的墨鏡出的門,鏡片後的攝像鏡頭因焦距的變動有輕微的響動,輸入的影像被實時傳輸到阿笠宅的空閑電腦,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推流到油管來個鴉片直播。
等等,鴉片?鳥片?為什麼貓片聽起來就那麼正常?
他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思路已經轉向了奇怪的角落,直到電路深處突然的一點靜電把他驚醒,他才想起從出門到現在他都沒有和萩原研二有任何交流。
思想憑寄于機械對他的改變之一是他沒再有激素什麼的東西的影響,反正他們都承認他總是相對更理性思考一點、不太被情緒幹擾的那個——他一度因此懷疑自己以前的各類社會不适症狀難道是軀體的某種器質性病征,但沒有證據——所以換另一個真正血肉組成的林和悠會忍不住頻頻看向萩原希望他說點什麼或者幹脆自己主動開口的這種情況,他還是冷靜地拍着烏鴉,甚至開始計時。
内置的計時器走過一個标準OP的時間之後,他終于等到了萩原開口。
“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嗎?”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路人,調整了肢體,外放了“沒有”,這會兒他就沒再用虛拟歌姬特效了,聲音聽起來和那個林和悠也沒什麼區别。
但是這種聲音是不是在林和悠的朋友面前用不太合适?
“那能陪我一下嗎?就去附近很快的,拜托!答應我吧?”
啊,他知道這個,明明聽起來是請求,但又不是真的弱勢方,分明是一種軟性的主導方式,萩原以前也做過這樣的事。
話是這麼說他也不會去拒絕就是了,本來就是被迫出門散步——說真的仿生人有什麼好散步的,家裡那個阿宅才更有必要散步吧——走去哪裡都一樣。
他就點點頭,用自己的聲音喊阿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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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要去的附近隻不過是街邊的小鋪子,售賣汽水零食和玩具,看店的還是個奶奶,還有穿梭其中的小學生,讓人一下子有種到了鄉下的錯覺。
顧忌着自己的裝人水平,林和悠就隻是在遠處等着,倒是阿狗很好奇,主動湊近去看,等它和萩原回來的時候已經在吃小餅幹了,而被遞來他面前的是一隻迷你地鼠機。
林和悠:……?
給個仿生人送地鼠機?萩原研二這什麼思路?
他放棄理解。
總之,他們找了個位置刁鑽的長椅,樹影和提無津川的走勢讓這裡不太容易被發現,還挺合适卧底接頭的,隻有小烏鴉覺得無聊,隻在他膝蓋跳了兩下就飛出去假扮水鳥去了。
林和悠回調焦距,又看看那隻地鼠機。他不太擅長迂回,單純地閑逛散步對這個階段的他來說實在是有些多餘了,但他也确實沒有什麼想主動了解的内容。
能說啥?
難道去問松田和伊達最近過得怎麼樣?雖說另一個自己這幾天一直忍着沒提但真要出什麼事了那家夥早開始嚎了。
組織的情況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何況他又沒被斷網,想知道的内容多少也能查到一些,就算警察還總在用紙質文件,調查資金流水和sns消息也足夠他還原時間經過了。
除了這些,他和萩原研二又沒什麼交集點……
也許是實在不想就這樣假裝悠閑地看風景消磨時間,他還是選擇了主動發問。
“公安要抓我回去幹活嗎?”
剛說完他就後悔了,光記得把聲線調回電子音了,沒仔細斟酌該說什麼,動詞用得不好,聽起來像在控訴公安。
雖然他不能說沒有這種心情。
萩原的回應先是一聲爆笑,然後才告罪着“抱歉”,清了嗓再回複:“沒有公安和我透露有這種計劃诶,很擔心這個嗎?”
林和悠沉默了幾秒才作答:“沒有。我原來答應過幫忙,是我先食言。”
“雖然我很想說不會發生這種事,但考慮他們的作風,我們藏好别被發現更好诶。”
我們?
林和悠看看他,沒有追究細節,就着這個話題繼續道:“阿笠宅藏了個機器人公安能這麼久沒發現?林和悠天天往那裡跑你們會沒人發現?”
萩原則回:“警察看不到的事情也很多。如果我們什麼都能提前發現,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了。”
“……”
這話有些難回。
而萩原研二側過身來注視他,他卻隻是在想這樣的視角會不會因仿生的違和感産生不适。
“不過放心啦,我是不會主動告狀的。在你覺得可以見其他人之外我也會努力保密的哦。”
他還是想不出更合适的回複,隻好潦草地說了“謝謝”。
萩原卻笑着彎起眼睛,高興地宣布他們對話了好幾句,已經足夠向發出「帶三度問候出門散心」委托的任務發布者交付了。
但果然還是趁這個機會再聊幾句,或者隻是看看風景也好。
“畢竟下次機會要等下次,今天還是想不留遺憾啦。”萩原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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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覺得沒什麼可以算得上遺憾的,他自己的仇恨了結,在乎的人就目前來看都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就連已經放棄的他自己都能被奇迹重新帶回來,又有什麼可遺憾的?
他隻好問萩原還有什麼想做的。
“嗯……也是呢,我也得珍惜機會才行。”萩原說着這樣的話做出思考的表情,又眨着眼向他表示好奇,“以前我問過的一個問題,你還一直沒有回複,這次我能有機會得到答案嗎?”
他沒回答的問題?
哪一個?
他可是有一點不想回答就開始裝死的家夥,但會被再次提起向話題,難道是——
“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比我見到Rin還前?”
放到現在還是他不樂意回答的問題。
他有些想……應該是有些想歎氣,但模拟歎氣的動作很多餘,所以他隻是沉默地杵在原地,像宕機了一樣聽了會兒風扇聲,這才操縱手的那部分拽起褲管,從小腿的儲物槽裡挖出一個按鈕式屏蔽器來。
還是幾年前他教給還一無所知的自己的那個版本。
如果讓那家夥知道說不定會吐槽他是憋太久了終于有了傾訴欲,所以還是别給知道了。
林和悠啟動屏蔽,握在手心,然後才問:“前提是你保密。”
也不會有其他答案啦。
他得到了肯定答複之後沒有第一時間開始叙述,垂着頭把屏蔽器撈來滾去,好半天才憋出點動靜,還是緊閉嘴巴直接音響外放的,仿佛在這假裝人形露天音響或者有什麼現場不存在的天外旁白。
總之,萩原研二聽到的是一句“我不認識你”。
他于是“嗯?”了一聲,但沒有追着去展示自己的證據和推理,隻是把對話的空餘留出來。
那個從前會出現在備忘錄和揚聲器,現在有了實體依舊難以分辨多餘情緒的人,用電子聲和平闆的語氣說着:“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是平行世界的人。”
哎呀?萩原研二想了想,等了等,估計現在又沉默下來的他是不會很主動把整個來龍去脈講一遍,就從這個回答出發,給了個繼續話題的提問。
“是大家都生活在網絡裡的世界嗎?黑客帝國!”
“……?”
林和悠久違地體會了一把哽住的心态,如果他是個真人現在多半要表演一下摳手咽口水眼神飄移欲言又止,但現在他該能冷靜地回以“不是”。
萩原研二應聲歎氣以示可惜。
非常标準且合适學習參考的歎氣教材——他想着這樣的話,但也沒有真的開錄像模式,這種時候開錄像聽起來也太變态了。
“那我們是平行世界的朋友?”
“……不是,我并不認識你。”
“欸——該不會我讓你傷心過所以假裝不認識我吧?”
令人無話可說的想象力。
他現在很遺憾自己的面部結構做不成翻白眼這樣的表情,回應就隻是又一聲平直的“不是”。
萩原就又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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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他果然不是什麼好的聊天對象,不擅長接話接了也隻是讓人為難,仔細想想被拜托來和他聊天的萩原肯定也很困擾。
都怪另個他自己,他早說了沒必要見其他人的。
……雖說後來他也還是同意了……就不該同意的。
沒有證據證明基于機械的思考比血肉的大腦快,但事實是林和悠已經後悔到開始在内存裡逼逼賴賴并蓄力結束語了,萩原才剛在歎息的尾音接上下一句話。
“不過沒關系!我們現在做朋友一點也不晚呢?而且你已經收下我的禮物了,不可以反悔。”
他下意識地中斷自省切換到萩原研二的頻道,然後才處理剛剛聽到的話:禮物?指地鼠機嗎?等等,做朋友?
啊他感覺處理器要過熱了,不對,他也不靠處理器思考啊,那是什麼在過熱,視頻輸入轉譯模塊嗎?
“你該不會真的反悔吧,噢喂——”
“不是。”今天第幾次說這個詞了?不管了。
“沒有反悔。”他這樣說,甚至主動續接了話題,“能認識你很好。”
“好!收獲豐富的今天!”萩原又笑起來甚至過分自然地帶了一個wink,“那要不要約一下下次見面的時間?啊能加好友嗎?QRcode?還是郵件地址?當然備忘錄我也還是ok的,有一種複古還背着小陣平他們的刺激!”
林和悠:“……”他很突然地有點想笑,電信号瞬時穿梭電路,帶動面頰區域的幾塊結構小幅度地調整相對角度和位置,拉扯着覆蓋其上的仿生皮膚做出了類似微笑的表情。
他又按了一下屏蔽器,重新塞回儲物槽,分心回到阿笠宅看了一眼,正瞧見某些人嘀嘀咕咕瞎猜他們現在在哪裡散步又不肯發消息。
他幹脆拍了一張提無津川的照片發回去,還分享了自己收到的地鼠機,而後才轉移攝像頭的焦點去注視萩原研二,聽他絮叨起同事、同期和幼馴染,分享一些小趣聞和不知道是事前儲備還是靈機一動的仿生人笑話,到小烏鴉都回來、他們也該散步回去的時候才意識到他未免有些太放松了,也居然沒什麼奇怪的應激反應。
得怪前段時間那個林和悠對待他太小心翼翼?不,說到底得是萩原研二不愧是萩原研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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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以後就發表了“萩原研二這個人好可怕”的評價。
摸了一天魚還要關心他過得怎麼樣活像第一天送小孩進托兒班的那個林和悠:“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前還那麼事不關己地跟我說萩原很體貼,哈!想不到吧!”
這個林和悠:“……你真别招我揍你,我現在真揍得到你了我。”
“你好兇啊!我要告弘樹去!”
“??這有什麼好告的?”
“我不管,要麼你現在賄賂我一下,不然你晚上就得和我們一起打遊戲。”
林和悠的回應是調整了各處的銜接組件,嘗試着壓低兩肩和眼睑,嘗試着外擴又回收前胸的結構,嘗試着配合播出歎氣的音效,然後才挑揀出音素組合成詞句。
“行,打遊戲,也賄賂你,你想要什麼?”
“呃,诶?真的?”
“那我撤回了。”
“别啊!我想想……我們唱個歌?”
“也行,”他點點頭,現在他早就不會争辯自己的虛拟歌姬兼職了,隻是平靜地發問,“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