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26日,桑妮蜷縮在壁爐前的羊毛毯裡,鼻尖幾乎要貼上那本比她腦袋還厚的《魔法藥劑與藥水》。
迪戈裡夫人第三次端着熱甘菊茶進來時,發現女兒正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畫滿問号。
“媽咪,為什麼縮身藥水不能加熱?”桑妮舉起被墨水染藍的手指,“書上說槲寄生漿果遇熱會爆炸,可是塞德說他在魔藥課上用溫水化開過。”
迪戈裡夫人瞥見羊皮紙邊緣的塗鴉。
戴着赫奇帕奇圍巾的小人正往坩埚裡扔雪球,忍不住輕笑:“或許等你親手摸到坩埚就明白了。現在該睡覺了,小女巫。”
深夜,桑妮蹑手蹑腳摸進廚房。
月光透過結霜的窗棂,照亮料理台上三個貼着标簽的玻璃罐:迪戈裡先生嚴禁她觸碰的姜根粉、幹荨麻,還有去年萬聖節剩下的蝙蝠脾髒。
她模仿着書中圖示攪拌想象中的藥劑,木勺突然迸出火星,驚得櫃頂的嗅嗅存錢罐摔了個倒栽蔥。
窗外,聖卡奇波爾村的雪下了一整夜。
1990年3月
一隻灰褐色的貓頭鷹在某個清晨撞進了桑妮的窗台,喙裡叼着一卷羊皮紙。
「親愛的迪戈裡小姐:
鑒于您對草藥學的興趣,随信附贈《千種神奇藥草與蕈類》預習筆記。
——您未來的教授,波莫娜·斯普勞特」
筆記邊緣畫滿會扭動的米布米草簡筆畫,桑妮用鋼筆輕戳其中一株,草葉突然舒展,噴出一縷帶着薄荷香氣的綠霧。
她把筆記藏進床頭櫃的暗格裡。
1990年6月
塞德裡克放假回家的第一天,帶回了霍格沃茨的喧嚣。
“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胞胎炸了斯内普的儲藏室,”他往吐司上抹着藍莓醬,“費爾奇現在看到紅頭發就揮着掃帚追打。”
桑妮的叉子停在半空,“他們沒受傷吧?”
“誰?費爾奇嗎?”塞德裡克大笑,“那對雙胞胎跑得比金色飛賊還快。”
1990年7月
塞德裡克去參加赫奇帕奇魁地奇集訓後,桑妮終于可以獨自出門。
她沿着溪流往東走,穿過一片開滿野薔薇的草坡。
風裡傳來隐約的笑聲,擡頭時,兩個紅發少年正騎着掃帚在雲層間穿梭,像兩顆糾纏的火星。
桑妮躲進榛樹林的陰影裡。
高個子的那個(弗雷德?喬治?)突然俯沖而下,掃帚柄幾乎擦到樹梢。
他的笑聲清亮如溪水:“賭五個加隆,我能用糞蛋擊中那棵山毛榉!”
“你上次這麼說的時候砸中了麥格教授的帽子!”另一個聲音回答。
桑妮屏住呼吸,看着他們掠過樹冠,消失在丘陵另一側。
她手心裡攥着一片被風刮落的葉子,在陽光下泛着銅金色的光。
1990年8月
預習到《魔法理論》第七章時,桑妮的鋼筆突然漏墨,染藍了羊皮紙的一角。
她氣惱地甩了甩筆,玻璃珠裡的向日葵竟微微顫動,仿佛在掙紮着醒來。
當晚,她夢見自己站在巨大的溫室裡,腳下是無數發光的水母,而某個紅發少年正隔着玻璃穹頂對她做鬼臉。
晨光中,桑妮翻開日記本,寫下一行字又匆匆劃掉:
「親愛的未知紅發先生:
請問糞蛋的抛物線計算公式是——」
羽毛筆尖突然自己動起來,在紙頁角落補上一朵歪扭的小太陽。
1990年9月
蒸汽缭繞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桑妮攥緊了塞德裡克的袖子。
她的新皮箱上貼着赫奇帕奇黃黑相間的貼紙——那是塞德裡克昨晚偷偷粘上去的,盡管分院儀式還沒開始。
“别緊張,桑妮。”塞德裡克揉了揉她的頭發,把最後一包滋滋蜜蜂糖塞進她的口袋,“如果分院帽猶豫,你就告訴它你特别想和哥哥一起在廚房附近偷吃奶油松餅。”
迪戈裡夫人正用手帕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塵,反複調整桑妮的領結:“記得每天喝我給你的暖溫藥劑,禁林的風比聖卡奇波爾村冷多了……”
她的聲音突然哽住,因為丈夫悄悄往桑妮的箱子裡塞了一盒會自動加熱的襪子和一沓施了防濕咒的家書。
遠處傳來汽笛的長鳴,紅皮列車噴出的蒸汽模糊了告别的面孔。
塞德裡克利落地把兩人的行李搬上車廂,轉身時突然被妹妹拽住衣角——桑妮的指尖在發抖。
“萬一……萬一我被分到斯萊特林呢?”她小聲問。
塞德裡克大笑起來,引得幾個高年級學生回頭張望。
“那我會每天帶着赫奇帕奇全體同學去黑湖邊上野餐,直到你嫉妒得申請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