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很有意思的一點就是。

一方面池安覺得十九很可憐，另一方面池安又覺得十九這個孩子很詭異。

詭異的地方在于——她太聰明。

她的習得能力超乎了池安的預料。

池安很疑惑，她不得不想起之前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問題。

一個年紀隻有五歲，身體健康，相貌可愛的孩子，為什麼會從小生活在精神病院呢？

如果是無人監管，大多數的情況應該是由社會組織出面，送入福利院才對……為什麼會是精神病院呢？

而且這孩子對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卻知道自己是一個精神病患？

她真的知道精神病患的概念嗎？

或者說她口中所說的精神病院是現實意義上的精神病院嗎？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池安覺得或許十九有一定的心理問題和刻闆行為，但大概是後天因素的影響。

能感知危險，會逃跑，語言邏輯通順，學習能力強。

十九壓根就不是什麼精神病患，甚至于她幾乎是要比大多數的普通人要“正常”。

“因為他們要賣掉我。”十九之前是這麼說的。

十九身上或許還有别的秘密也說不定。

這個秘密或許在某一天會像被人一腳踩爆了的地雷一樣爆炸也說不定……

池安覺得自己大腦CPU運行過載了。

“姐姐，這個可以放進去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十九把沒吃完的爆米花端了過來。

池安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嗯？”

長着一張乖乖臉的十九再次重複：“這個，我想把這個放進去……”

“爆米花啊，你想把這個放到火鍋裡去？”池安看了一眼火鍋裡全都飄起來的白色魚丸。

“嗯嗯。”

十九乖巧點頭。

“不行哦。”

“啊……”

十九被人拒絕。

池安把飄起來的魚丸用勺子撈了出來，放到一邊的碗裡：“這個要等一會才能吃，太燙了，要晾一晾。”

“好。”

十九嘴裡說着好，眼睛卻盯着魚丸咽了咽口水。

“現在知道火鍋是什麼了嗎?”

“知道了！”

“火鍋好吃嗎？”

“好吃！”

吃羊肉的時候十九眼睛亮亮的，吃白菜的時候雖然不拒絕但顯然興緻沒有吃肉的時候高。

這孩子真好玩……

“不要挑食，要多吃蔬菜哦。”

池安在發現十九更喜歡吃肉的之後，會故意把燙好的白菜放到她的碗裡，隻為了看她沮喪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嘿嘿。

池安覺得自己的心腸有點壞了。

池安在看向十九的時候總是将她當做小孩子看待，而模樣看起來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十九心理年齡也确實是像幼童一樣不太成熟，盡管在事實上她已經成年。

這邊的蘸料似乎都會加口感厚重的芝麻醬，池安吃不慣，作為南方人理所當然地更偏愛油碟。

辣油碟裡加生抽加蔥蒜，再加點醋就是一絕。

真香啊！

吃着熱乎乎的火鍋，池安暫且放棄了繼續思考十九的身世。

糾結這麼多做什麼，日子總會一天天過去，也許某一天答案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浮出水面。

這一天被派到隔壁鎮代課，而課程在上午就已經結束了，因此池安幸運地提前下班了。

但是今天很奇怪……

“我回來了？”

池安回到家裡時候并沒有感受到熱情的迎接。

“十九？”

池安放下帆布包，換了家居鞋往裡走去。

“十九你在哪裡？”

“……這裡。”

衛生間裡傳來了虛弱的答話聲。

池安快步走過去推開了衛生間的門，坐在馬桶上的少女全身隻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她擡起頭臉色蒼白而虛弱地看向池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衛生間白瓷磚的地闆上有一件染上了大片血漬的牛仔褲。

視覺被沖擊到了的池安握緊了門把手：“你怎麼了？”

“下面……血一直在流……”

“……好痛……”

十九回答道，她的嘴唇快要白得失去血色，她癟着嘴看向池安，眼裡是驚慌和迷茫。

好像要死掉了……

如果死掉的話……

聽到十九說的話，池安松了一口氣。

她應該隻是痛經。

“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找衛生巾！”

很快，池安拿着一條新的内褲和衛生巾回到了衛生間。

池安把手裡的内褲和衛生巾遞給十九。

“洗幹淨換好，出來喝熱水。”池安囑咐完了，正打算離開卻又被十九叫住。

“我不知道……”

兩人對視。

在愣了一秒之後，池安讀懂了十九的這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