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雷聲和閃電交替着出現。
停電了,大概是因為閃電導緻的跳閘。
在黑暗中聽到哭喊聲,池安反應過來了,她抱緊了撲過來的小十九。
“是害怕了嗎?”池安問。
回應她的隻有哼哼的氣音。
池安擡手一下一下地順着十九單薄的脊背,安慰道:
“不怕、不怕……”
“嗚嗚……”十九嘴裡斷斷續續地嗚咽着,聲音又小又急,像隻受驚的小獸,撲進池安懷裡就哽咽了,緊緊地摟住不撒手。
“我在這裡……姐姐在這……”
池安并不熟練地哄着十九,把人抱到床上去了。
摸着黑把十九塞進被窩裡掖好被子,池安剛剛情急之下忘記了的尿意回歸了。
一隻手被十九緊緊抓着,池安的另一隻手在床頭櫃摸了半天終于摸到了手機。
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模式,把手機塞到十九的手裡。
“拿着,你先别怕!”
池安的語氣有些焦急,像是被尿意沖昏了頭腦。
“我先去上個廁所!”
說完,池安就掙開十九抓着的手,跳下床去,摸着牆壁一路直奔廁所了。
池安啪的一下關上廁所門,轉身坐在馬桶上。
洗手間的空氣裡總是裡有淡淡潮濕氣息。
池安坐在馬桶上自我釋放。
很快廁所裡傳出了連續的“嘩嘩”的水聲。
“呼……”在漆黑的衛生間,池安低着頭,神情放松地呼出一口氣。
差點被一泡尿憋死。
池安解決完人生大事正坐在馬桶上低頭出神,忽然感覺到外頭一陣光晃了進來。
廁所門上半部分是毛玻璃,原本模糊地透着走廊的暗影,這會兒卻忽地亮了一塊——一道手電筒的光柱,從門外掃過。
她盯着那一片發亮的毛玻璃看了兩秒,猜到大概是十九找了過來。
池安快速抽了幾張紙擦拭,洗完手後立即去開門。
正如同她預料之中的。
門後,十九抱着枕頭舉着手機正眼淚汪汪地看着她。
“姐姐,我害怕……”聲音軟綿綿的,帶着顫,像被什麼吓住了。
十九站在原地,眼眶紅紅的,嘴角一扁,眼淚就湧了出來。
“……别怕。”
池安慌了神,她擡手胡亂地幫十九擦着臉上的眼淚。
擦了半天眼淚卻越擦越糊。
“你啊……”池安歎着氣,拿走十九手裡的枕頭,牽着她回到了卧室。
兩人一上床十九就貼了過來,她緊緊地蜷縮在了池安身側,她抱着池安的胳膊,把腦袋蹭進池安肩窩,像一隻受到驚吓的小狗,鼻子裡還帶着輕輕的抽泣聲。
“是害怕打雷嗎?”
在黑暗中池安低聲問道,十九沒說話,隻是點點頭,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
“不怕的,雷聲已經停了……”
池安輕輕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節奏緩慢。
“又做噩夢了……”把腦袋蹭進池安肩窩的十九小聲說道。
池安拍背的動作頓了一下。
噩夢……是有關于過往的噩夢嗎?
池安不敢去問,手上帶着點力道把人摟得更緊一些,輕聲安慰道:“快睡吧……”
十九慢慢安靜下來,呼吸漸漸平穩,頭發軟軟的貼在池安脖子邊,帶着熟悉的洗發水的清香似乎能讓人安心。
雷聲确實停了下來,窗外偶爾傳來一陣一陣的風聲。
被窩下,十九的手牢牢牽着池安的手指,這次抓得更緊一些,像是要确保她不會走開一樣。
沒過多久,十九便沉沉睡去了。
摟着十九的池安卻神志清醒,想着十九剛才說的話,池安的思緒有些混亂。
又。
所以,之前也一直在做噩夢嗎……
這幾天雪下個不停,街上的積雪常常來不及清掃。
路上的雪真的是太厚了,天色又昏暗,根本看不清原本的路況。
穿的跟個球一樣的池安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雪走在回家的路上時,突然接到了那位上鋪室友的電話。
池安找了個避風的牆根站着,摘下一隻手套,接電話。
“喂。”
“老二說要找個時間一塊聚一聚,讓我問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嗯……”
寒風呼嘯,池安站在紅磚牆下,深色圍巾裹得緊緊的,隻露出一雙被風吹得微紅的眼睛,她想了想,隻是哆哆嗦嗦地嗯了一聲,沒表态。
“你有空嗎?”對面繼續問道。
“……沒有。”
池安說話的時候,帶着悶悶的氣音。
“你那邊信号不好嗎?我怎麼有點聽不清?”電話另一頭懶散的聲音悠悠地傳過來,悠閑自在的狀态不難判斷這家夥出于溫暖的室内。
池安不得不摘下護着臉的圍巾,手指僵硬地解開圍巾,慢慢扯下的那一瞬,冰冷的空氣猛地撲在臉上,像刀片一樣劃過皮膚,熱氣騰騰的呼吸瞬間被凍住,臉頰刺痛,鼻尖一涼,仿佛整個面孔都暴露在了冬天最鋒利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