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并不是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方。
準确來說,為了确保演出順利,那不過是一個安保強度更強一點的非全封閉空間,但這種情況僅限于變故發生之前。池冉和山羊面具的事情一出,李思存便下了死命令,百裡修遠等三人隻能待在安全屋裡,哪裡都不能去。
閻流星他們還沒有靠近,不過是走在了過道上,便已經可以聽到劇烈的争吵聲。
保镖們站在門口,腰杆挺直,不為所動,直到安全屋的門被猛地拉開,姬伯安語氣急躁而強烈地對門口兩人大喊:“李思存呢?把他叫過來!讓他給我備車!我要回家!我受夠了!”
有人伸出瘦弱的雙手,企圖去抓住姬伯安,是沙利。
沙利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幾近哀求:“姬老師,現在‘死神之鐮’的警報還沒有解除,死亡預告的威脅也還在,你真的不能出去……”
“李思存呢?讓他來見我!”
“李經理在忙,可能一時半會兒沒聽到電話,你稍微等等,好不好?稍微等一等。”
姬伯安:“你放開我!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都辦不好!還要連累我受罪!我真是受夠了!”
姬伯安罵人的話開始變髒,他一把掙脫開沙利的手掌,手上使了狠勁。
沙利本就身材瘦小,在姬伯安掙脫的一瞬間,被用力甩出了門外,重重砸在了牆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一旁的保镖見姬伯安已經踏出了房門,急忙上前阻攔。
此時的姬伯安,面容十分恐怖。他冷汗淋漓,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卸妝,汗漬淌在妝容上,斑斑駁駁地宛如鬼魅,又因露出眼周一圈深深的黑圓圈,像極了一具喪屍。
保镖被這種神色吓得動作一滞,姬伯安便趁機遛了過去。
其中一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可姬伯安畢竟是重點保護對象,保镖不敢輕易動粗。就在兩人僵持之間,越來越多的人聽到動靜走了過來,其中就包括艾伶等四人。
沙利看向艾伶等人,扶了扶布滿裂痕的眼鏡,朝他們求救:“幫幫我,攔住姬老師。”
其他三人有些猶豫,似乎對剛才的“下馬威”尚且心有餘悸。艾伶隻是稍稍一頓,待看清楚情況後,便沖了上去,企圖做些什麼。
可就連專業保安都對這位纨绔沒轍,更何況是一直不被放在眼裡的艾伶?
也不知道姬伯安是發了什麼瘋,平常看上去溫文爾雅,此時卻像是變了個人,身上似乎爆發出了一股使不完的力量。
隻見他一腳踹在了艾伶心口,将他踢飛了出去。撞上雪白牆壁的瞬間,那聲音比沙利那時的還要慘烈。
譚子恒三人見狀,隻覺得周圍人的好心都被當做了驢肝肺,不由得暴怒,紛紛走上前來。
若說保镖是投鼠忌器,譚子恒三人則是沒有這種想法的。台已經上過了,現在正巧碰上對方發瘋的時候,要是有什麼磕着碰着的,又有誰能分辨明白?他們像一面回聲牆,擅長以牙還牙,上手的動作也明顯變得粗暴了許多。
姬伯安則是“雙倍奉還”的複仇主義者,人來得越猛,他動手也就越狠,絲毫沒有禮讓這種說法。
閻流星有點被吓懵。
他打架的經驗不少,可像姬伯安這種情況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姬伯安的異樣不僅在于他的妝容、外表以及瘋狗一般的爆發力,還有他不停吸着鼻子的慣性動作。
高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将閻流星和林玥拉到身後,接通了管家上的快線:“這裡是北邊安全室,請附近警衛隊和醫療隊迅速過來,有人面粉成瘾,正在發瘋。”
此時的姬伯安已經聽不清周圍的聲音,隻知道不斷進攻,企圖以此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最開始,是他那圓瞪的雙眼,然後是鼻子、口腔,緊接着是耳朵——裡面有大量的血湧了出來。
譚子恒一聲驚叫,拉着同伴急急後退。周圍的保镖年紀尚輕,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一時之間無法維持住專業素養,快步遠離姬伯安的周圍。
不斷湧出的鮮血像是一條河流,逐漸帶走了姬伯安的生命。
下一秒,他猝然倒地,痙攣顫抖,恍若在陸地上垂死掙紮的魚兒,沒有人敢靠近。
因為所有人都已經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一刻,閻流星突然明白了沙利當時所感受到的沖擊和驚恐。他猛地别過臉,被輕輕按在林玥的肩上。
不出一分鐘,死神之鐮落下,姬伯安歸于甯靜。
閻流星的管家再次發出了鳴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趕過來的李思存幾近崩潰,“我才剛走開一小會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安全屋裡的人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姬伯安從七竅流血到死亡的全過程,歐陽澤宇有些激動:“你剛才到底去哪了?沙利瘋狂打你電話都沒人接!”
李思存激動回嗆:“我還能去哪?一天都晚不都是在忙着給你們擦屁股嗎?”
醫療隊已經不需要過來了,取而代之的是聖保羅利亞醫院的防控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