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存要奔潰了。
“這次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說話的正是最先沖出房門的保镖。這大概是他客戶死亡率最高的一次任務,保镖連說話都結巴了,絲毫沒有了平日裡的威風和冷酷。
為了不影響倪虹唐工作,高奈将兩人請出了現場,将保镖帶到一旁,詳細詢問事情經過。
“我真的已經盡力了,”保镖遠遠看了李思存一眼,佝偻着身子,對高奈說,“事情本來是好好的,中午的時候,他們的助理過來送飯。飯菜我們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但大概是氣氛使然,歐陽老師吃得并不多。然後,他就帶着一個布包去了包間内的洗手間。”
“布包?”高奈皺眉,“你剛剛不是說隻是來送飯的嗎?”
“對,是來送飯的,但裡面有個布包,類似女士用的化妝包的那種。”
高奈:“有檢查過裡面的東西嗎?”
“那肯定是有的,裡面有一支發簪和一把沾滿頭發的木梳子,另外……另外的東西……這裡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高奈斬釘截鐵:“沒有什麼是不方便的。”
保镖看了一眼左右,随後湊到高奈耳側,說:“一個裝滿了水的套子,以及一盒類似‘面粉’的東西。”
“類似‘面粉’……針筒?”
保镖點點頭。
“你檢查的時候,這個針筒已經用過了嗎?”
“沒有。東西是特意用玻璃針瓶分開裝的,檢查的時候還沒有拆封。”
“裡面有紙條或者其他信息嗎?”
“呃……倒是沒有看見。”
高奈:“這段時間,他有和任何人産生沖突,或者是電話、社交媒體上的溝通?”
“沒有印象……”保镖仔細回憶,說,“他的管家從來沒有響過。而且,他很害怕,害怕到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興趣。”
最終,保镖所說的那個化妝包以及裡面的東西,幾乎一個不差地被發現在衛生間的洗手台上,唯有那個意味深長的套子被洩憤般扔在了垃圾桶裡。
倪虹唐:“從現場來看,針筒的内部很幹淨,外面僅提取到一組指紋。與此同時,我在歐陽澤宇的手臂上發現了有針孔注射的痕迹。從動線來看,他極有可能是先把化妝包帶到了洗手間,然後完成注射,随後躺在沙發上,等待‘死神之鐮’落下。”
高奈:“嗯……除了指紋,還有梳子和頭發的主人,你預計大概多久能出檢測結果?”
倪虹唐:“我已經聯系了人過來取。但我直覺……大概率不會很快。”
高奈一聲沉吟,對身旁的閻流星說:“流星,幫我把沙利請過來吧。”
關于歐陽澤宇四人的事情,沙利向來配合,不需要閻流星多言,他便主動來到了高奈面前。
高奈打開管家,将找到的透明塑料袋的照片放在沙利面前,問他:“這個袋子,你有印象嗎?”
沙利點頭,目光有些怯弱,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是宇文夫人讓我帶進來的。”
“宇文夫人?”高奈挑眉,“堂堂百裡集團董事長,後勤的事情還需要她親自操心?”
沙利:“别人的飯菜,宇文夫人自然是不用操心,可是關系到那四位的安全,每次有演出的時候,他們的飯菜基本都是由宇文夫人親自安排。”
高奈:“你送東西進來的時候,有看到裡面的化妝包嗎?”
沙利自然是有看到的:“可那是他們的隐私,我即使是助理也不敢多問……”
高奈:“你當時有沒有發現歐陽澤宇有什麼異常?”
“沒有吧……我當時将東西交給保镖就走了,并沒有直接接觸過歐陽老師,”沙利低頭思考,突然說道,“有一點,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時歐陽老師看到那個化妝包的時候,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勁。我其實也覺得挺奇怪的,因為歐陽老師從來不會自己化妝,更别提化妝包了……”
高奈:“你認為,那是别人的東西?”
沙利被這麼一追問,語氣中瞬間多了些不确定:“大、大概吧……”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間裡,林玥配合倪虹唐開展工作,閻流星則待在高奈身邊,一直聽着沙利的回答。
他隐隐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歐陽澤宇的死和池冉、姬伯安的都不太一樣。這是第一次,死者自己動手殺死了自己,而現場并沒有找到和威脅相關的隻言片語。
歐陽澤宇所能接收到的信息大概來自于一套語言加密系統。
假如這個猜測是成立的,“‘死神之鐮’可以被操控”便極有可能是這套系統當中的一個“常識”。
這個“常識”隻有他們知道,并且不能對外人道。
“對了,流星。”沙利的聲音打斷了閻流星的思考,“艾伶說有事情想找你,要是你有空的話,可以過去休息室找他。”
“找我?現在?”
“嗯,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說。”
閻流星不确定自己現在是否方便,可艾伶在這個節骨眼找他,讓他不由得又回想起了蔣倩的面容。
他扭頭看向高奈:“高叔,我可以稍微離開一下嗎?大概十來分鐘。”
“是出什麼事了嗎?”
閻流星:“沒有,就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嗯……黑眼圈确實有點重啊,”高奈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頂,“辛苦你了,陪着叔跑來跑去,适當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去吧。”
完成了報備,閻流星便走向沙利提示的房間。
沒走出兩步,他沒來由覺得心裡空空的,扭頭想找沙利。可就在這兩步的時間裡,沙利已經不見了。
艾伶的休息室離包間尚有些距離,閻流星花了些時間才走到,推開門一看,隻有另外三位替身,并未見艾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