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紅塵倒不至于,老實說,木久川對紅塵壓根不感興趣。
他找了個還算像樣的理由:“去民宿住幾天而已。”
店長覺得他清心寡欲出了一個境界,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去山裡躲清靜?
“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沒有,山裡安靜。”
這麼說就合理多了,畢竟他天天被人“圍觀”。
店長歎了口氣,語氣頗有些抱歉:“你性情如此寡淡的一個人,這事對你而言的确是一種壓力,但我......”
木久川知道他要說什麼,淡笑道:“我明白。”
按照總部的規定,某店銷量突出,對本店店長店員都有益處,店長有望升任區經理,優秀店員有望被培養成為新的店長。
“感謝理解。”店長伸直一條腿,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站了起來:“稍等,我給負責失蹤案的警官打個電話。”
“失蹤案?”木久川略有些詫異。
店長走到窗邊,一邊翻電話号碼一邊說:“是啊,你失蹤的第二天我們就報警了,現在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我給人家說一聲。”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店長滿臉堆笑道:“哎是我,陳警官,人已經回來了......不是,是他自己回來的,說是去山裡的民宿住了幾天,他前段時間情緒确實不太好......哎好好好,感謝感謝,麻煩您了。”
挂了電話,店長回過身來,委婉道:“陳警官說,你以後去哪,記得給親友提前說一聲。”
親友......
木久川覺得這個詞很陌生,尤其打電話告知親友自己行蹤這件事,放在他身上竟毫無畫面。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隻是目光稍顯落寞。
店長不知想到了什麼,捏着手機慢慢走回來,在他身邊坐下。
“你、還是打算離開嗎?”
經過幾天的冷靜和深思熟慮依然打算離開,這對店長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
木久川通過理性判斷,決定不讓自己顯得那麼殘忍,于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選擇了沉默。
店長深深歎了口氣,沉默片刻後道:“去收拾東西吧,我聯系财務。”說罷開門走了出去。
木久川東西不多,不一會兒就拎着隻塞了一半的編織袋走了出來,門外熱鬧依舊。
但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同事之間的氛圍有點微妙。
他的視線投向誰,誰就匆忙收回目光。
他們隐晦的目光,和從前的切切私議一樣讓木久川覺得無奈。
他關上門,邁入人群。
有粉絲看到他手裡拎着行李,驚訝地問:“哥哥這是辭職了嗎?要離開這裡了嗎?”
木久川微笑着點頭。
“啊?為什麼呀?”
哀嚎聲四起。
“那哥哥以後去哪啊?”
“哥哥去哪我們就去哪!”......
木久川被人潮裹挾着往外走,這些問題他懶得作答。
正要開口随便找個由頭打發他們,忽然看到一隻很漂亮的蝴蝶。
這隻像蝴蝶,卻又比蝴蝶大些的小家夥長得很特别,是一種非常耀眼的美。
隻見它通體金色,小小的身軀和翅膀上有細小的金鱗,一層壓着一層。
除此之外,翅膀和身上還有鎏金的紋路,像是一種古老的符文。
它的翅膀形狀與蝴蝶相似,但雙翅末端各有一條長長的風筝似的“尾巴”。
這是......
聽到他心聲的良壽,貼心講解道:“是月神蛾,傳說是月宮仙女的化身,靈性十足。”
月神蛾幾乎在每個人身邊都短暫地停留一下。
像個涉世未深,對什麼都好奇的小孩。
然後飛出店外,去了其他地方。
但是顯然,除了良壽和木久川,沒人能看見它。
木久川尋找它的來處,一擡頭卻看到店門口有兩個警察,正在和一個小姑娘說話。
那姑娘年紀不大,十七八上下,紮着一對雙馬尾,嘴裡含着根棒棒糖,雙手塞在大敞的寬松休閑皮衣口袋裡,半倚在玻璃圍欄上,像個半吊子不良少女。
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在警察面前如此松弛,尤其那兩個警察似乎在對她介紹着什麼。
讓人對她的身份不禁産生好奇。
女孩扭頭不知看到了誰,立馬站直了,笑容滿面地高喊一聲:“隊長!”
木久川順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那頭走來個一身運動服的男人。
男人同樣年紀不大,額前紮着一條運動發帶,卷發下的精緻小圓臉甚至顯出幾分幼态。
一身黑白配色的運動服,領子豎起,拉鍊一直拉到頭,被他穿出一種校服般青春洋溢的感覺。
他很随意地沖女孩擡了擡手,以示回應。
他的姿态比女孩更懶散松弛,逛大街似的溜達到三人面前,和兩個警察分别握了握手。
讓木久川驚愕的是,男人身周纏繞飛舞着五六隻月神蛾,它們身上都散發着耀眼的金光,讓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