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薄閑将目光移到“馮建”臉上,見他下颌收緊了些,鼻梁也更挺了。
右眉上方的那道疤,印迹比外面那個淡多了。
“确實,初中的孩子長得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樣,跟小學時期比起來,區别還是挺明顯的。”
眼前這個初中生“馮建”低着頭,兩手塞在桌洞裡摸摸索索,臉上的表情既失落又傷心。
“上課開小差,這孩子也是個不好好學習的。”
林薄閑腿不疼了,無縫切換自戀模式,雙手抱胸,兩腿交叉側身靠在桌沿上。
評判“馮建”時的模樣,活脫脫就是個怒其不争的大家長。
站在“馮建”身後的陸瑞淇,能清楚地看到它所有動作。
隻見“馮建”雙腳踩在桌杠上,書包拉出一半在桌洞外,放在曲起的雙腿上。
一張A4紙平鋪在書包上面,一手壓紙一手奮筆疾書。
陸瑞淇從兜裡摸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叼進嘴裡。
她視力極好,就是不彎腰,也能将紙上密密麻麻、挨挨擠擠,蒼蠅大小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看着就念了出來。
“劉子默,對不起,我早上不該......因為你碰掉了、這是......哦,我的午飯,就對你發脾氣。”
“其實我不是生氣,而是傷心,我傷心的也不是午飯,而是你。”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一個暑假回來,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理我也不和我說話,就連上學放學也不等我了,甚至還和他們一起嘲笑我臉上的......疤。”
她念到這兒擡頭看了林薄閑和木久川一眼,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上前一步,一改随便念念的态度,認真地盯着紙張,逐字逐句地念起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隻有一牆之隔,你明知我家的情況,更知道我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因為曾亮和梁武嗎?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梁武個子高些、曾亮體格壯些,就能那樣為所欲為了,還讓大家都怕他們。”
“劉子默,我真的很難過,誰都可以傷害我欺負我,唯獨你不可以,因為你是我最好最好,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說過的話嗎?你說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結婚……”
陸瑞淇越念眉頭皺得越緊。
這封信信息量太大了,幾乎可以初步反映出馮建的内心。
他失望、難過、悲傷、迷茫無措,卻又無處傾訴。
一直端坐在那裡的女孩,不知被哪句話刺激到了。
在陸瑞淇讀到後半段時,整個人忽然老電視機閃屏似的閃了一下。
緊接着整個消失不見。
下一秒,遠在五米之外的女孩就驟然出現在陸瑞淇身旁,直挺挺地站着。
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陸瑞淇渾身一個激靈,結婚的婚字陡然變了調,朝上一拐,像一根尖銳的刺,戳破了那層溫情的膜。
它的突然出現也吓了木久川一跳,當即往後退了半步,差點踩到身旁林薄閑的腳。
後背的布料和林薄閑身前的布料挨在一起,随倆人的動作輕輕摩擦着。
林薄閑怎麼可能放過這天賜的好時機,得寸進尺地一把摟住木久川的肩,把那暧昧的距離直接拉近,變為零距離。
他的下巴虛抵着木久川的另一邊肩,像個膽小卻好奇,于是隻好躲在人的身後,偷偷探出個腦袋觀察的貓咪。
搶在木久川從驚吓中醒過神之前,林薄閑抓緊時間轉移他的注意力,小聲在他耳邊說:“哎,看她心口,核體!看來,這就是信裡那個劉子默了,信上的内容就是刺激它發怒的關鍵點。”
說話間,“劉子默”張開血盆大口,帶着生肉被撕開的黏膩的聲音,一條血紅的舌頭,從黑發間靈活地探了出來。
陸瑞淇反應極快,原地起跳,輕飄飄從它頭頂空翻而過,落地的一瞬間長槍直取它後腦。
“劉子默”腦後生眼般折腰躲了過去。
隻不過它腰折的角度有點清奇。
不是往前,而是一整個往後對折,兩條腿不彎膝蓋地直立着,後腦卻緊緊貼上膝窩。
整個就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木久川到底見多識廣,驚吓并沒有帶給他多少漣漪,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握着冰魄鞭的那隻手起勢的一瞬間,手肘重重杵在林薄閑的胸口,給他當胸一擊。
林薄閑一聲痛呼,捂着胸口往後退了兩步。
木久川握着冰魄鞭飛身而出。
也不知此舉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林薄閑扶着桌子,指着某人潇灑而靈動的背影艱難道:“你……你不厚道,疼死我了。”
話音甫落,他皺在一起的五官倏然舒展,目光淩厲,握着殘月刃沖向戰場。
此時,木久川的冰魄鞭已經勒住了“劉子默”的身體,把它以這種對折的詭異姿勢牢牢捆在一起。
正要發作,“劉子默”卻突然一下整個人化作一堆黑沙,流沙似的從冰魄鞭的束縛中逃了出去。
冰魄鞭掉在地上,晚來一步的技能釋放給了無辜的地闆,濕哒哒的泥地上當即覆上了一層冰霜。
說好的這裡的中級淵魔隻能守一畝三分地呢?
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滿教室亂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