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徐素已分不清眼前的黑，是濃重的黑霧，還是單純自己兩眼發黑。

徐素苦中作樂地想。

……也有可能幹屍的視角就這樣？

尋機道長究竟還要多久才到啊？她感覺一輩子都要過去了……也可能不是誇張，說不定這回是真要過去了。

這小男孩也真是可憐，出的第一個任務就要了他的命。

突然想起身邊還有個命比她還苦的，徐素看向一直在她身後的小男孩，尋求點精神慰藉。

小男孩還是那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進來時白淨的臉蛋，已經是戰損狀态了，滿是血污，搭配上他發黑的眸子，怪吓人的。

就算變成幹屍，他也應該比她難看多了。

得出這個結論，徐素沒再看他，注意力集中在下一次攻擊上，盡全力多活一會。

一片寂靜中，沒有風刃，也沒有突發情況。

運氣悄悄換位，終于站在了徐素這邊。

她倏地瞪大了眼，回頭對上小男孩的眸子。

徐素調動記憶，确信上次瞪他時，他分明還隻是眼神迷離而已！

絕對不是徐素的幻覺，是真的發黑，先前不是這樣的……

意識到這可能是破局的關鍵，徐素又拽着他轉移了好幾個地方。

有的位置小男孩眸中清明，有的位置卻混沌不堪。

徐素不假思索，帶他往更為混沌的位置走去。

果不其然，近到一定程度時。

魔女頓時警覺起來，揮出一記漆黑的風刃，早有防備的徐素輕易躲開了。

落空的風刃橫亘在他們身前，地闆裂開一個大縫，猙獰地向徐素展示着殺意。

與此前悠哉遊哉的，逗弄獵物的攻擊全然不同，是真的想要他們死。

死亡的陰影下，徐素卻狂喜，賭對了！

既然陣法遇強則強，那麼魔氣也是同理。

小男孩症狀更為嚴重的時候，就是魔氣更重的位置，那麼接下來，她隻要遵循這個規律，很快就能找到魔女的要害了！

悟出這一點，徐素抓住小男孩，快速跑了起來，以驗證各個點位。

與此同時，魔女也爆發了，瘋狂地施法攻擊，試圖阻止他們。

大概是清楚這是最後的機會，徐素身體前所未有的輕快。

在保證速度的情況下，她極力躲開緻死的攻擊，任由其他的攻擊落到身上。

血腥味愈發重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小男孩雙眼幾乎冒出黑氣，同周身的黑霧同源一般時。

徐素笃定，此處必為陣眼。

哪怕放眼望去，周身空無一物，徐素也堅信。

想也不想，徐素松開她和小男孩之間的捆綁，拿出在蕪城順手買的防身武器。

使盡全身力氣，向地闆砸去。

地闆應聲而裂，随之而來的，還有魔女的怒吼，她自然知道東西藏在哪裡。

“住手！住手！别碰我的東西！！”

語氣飽含怒火，警告……也許還有些哀求的意味。

但徐素已經想不了其他了，擡手蓄力，利落地又砸向了地闆。

——縫隙更大了，不過缺乏光照的緣故，她仍然看不清内裡情況。

刹那間，似乎有電閃雷鳴之勢，屋内刮起狂風。

長年失修的房屋，轟然倒塌，唯有陣内的霧氣不變。

然而，黑霧漸漸褪色，恢複成最初的白色。

黑氣彙聚成一團，飛回魔女體内。

魔女氣勢陡增，魔氣運轉間，透出極度危險的迹象。

不好！魔女要放大了，徐素警覺。

事已至此，躲也是死，隻能賭自己更快。

但魔女明顯不想她這個機會。

可能是被觸及底線，魔女已失去理智，凝聚全部力量，給出一道攻擊。

強大的能量波動在身後爆發，徐素不躲不閃。

執行過十幾次任務，徐素已不是第一次面臨生死一刻，可此時此刻，還是免不了生理上的恐懼。

她強行壓制住，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擡手再次砸下……

然而，徐素的好運氣或許是到此為止了。

魔女的風刃瞬息便至，由于高溫，周圍的空氣都變形扭曲着。

徐素苦笑，看來這次任務要讓她掉級了……

後背的疼痛程度，遠超出任務阈值上限，自動停在了上限的痛感。

徐素隻覺三魂六魄都被打出去了，腦中嗡嗡作響。

眼前還有數道液體飛濺，是她的血嗎？

但她已無法再分辨，視線逐漸被黑暗侵蝕。

也不知道自己最後閉眼了沒有，死得太過難看，盧钰蓉可是會生氣的……

不會比幹屍更難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