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生效,徐素睜開眼,細亮的藍光在漆黑的樹影間格外明顯。
确認準備齊全後,她順着藍光追去,沒入林中。
混亂,壓迫,無邊無際的黑,耳邊隻有自己逐漸微弱的呼吸聲。
秦硯失力倒在魔氣中央,任由它們瓜分因失控逸出的靈氣。
或許是因為被他放走幾人,魔氣口糧少了。
它們吞噬掉體外的靈氣還不夠,還要擠進他的傷口,試圖鑽進他的皮肉中大快朵頤。
疼痛一股一股地傳來,刺激着他本就敏銳的神經。
身為系統,秦硯是沒有痛覺屏蔽的,他隻能硬生生受着。
身體劇烈的疼痛,他恍若未覺,呆滞地盯着一處,似要将那處的魔氣盯出個洞來。
他想不通,想不通為何這麼重要的劇情點,原著也能對不上。
雖說他和徐素都能看到原著,但又有些不同,他能知道更具體的方位指引,是來自總部的分析。
秦硯以系統的測量功能做擔保,自從與徐素分開。
他每一步都是照着指引走的,絕無半分差錯。
秦硯有十足的把握,能獨自做完這個劇情點,回頭再去找徐素。
找她做什麼,他還沒細想,大概是要通知她離開這個小世界吧。
可當他按照指引進入孫武的空間時,他的自信動搖了。
……空間裡已經有五個人了。
盡管是神志不清的四個人,加一個基本失去思考能力的,也是新增的變數。
秦硯做過很多任務,非常多。
可以說,隻要是S級的任務,他就算沒有直接參與,也會對其進行數據分析。
更何況這隻是個A級的任務。
他的數據不會說謊,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任務像這一次的任務,三番五次的劇情對不上。
哪怕是執行者在行動途中出了差錯,隻要影響不大,後續仍會照着原著發展。
為将外界對劇情的影響降到最低,他不得已用了道具,将他們送走。
随後他照舊跟着指引,來到了原著中,孫武成魔的關鍵物品所在之處。
是個火折子,是的,秦硯連具體是什麼物件都知道。
不是孫武慣用的鍋碗瓢盆,也不是他親人的什麼配飾。
是他最後一次使用的火折子。
可是,哪怕秦硯已經知道了這麼多的細節。
位置、大小、顔色……給他的指引事無巨細,他還是找不到。
他在指定的位置找了一遍又一遍,又以它為圓心擴大尋找範圍。
找到最後,秦硯甚至感覺像在自己家一般,對此處了如指掌。
但依舊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随着時間的流逝,道具也撐不下去了。
中毒的症狀瞬間翻湧上來,靈氣枯竭,再無可以抵擋魔氣的屏障。
秦硯避開最痛的部位,緩緩翻身平躺着。
魔氣吸足了靈氣,氣勢大增,愈發猖獗了。
渾身都很痛,大概也逃不出去了,秦硯想。
他并不怕死,系統的死亡不像執行者那樣,還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人形死去後,總部馬上就能再投一個新的人形進來,供他的數據栖息。
或許比他現在掙紮還要快,秦硯沒什麼力氣,輕輕一哂。
隻是……任務确實是完不成了,徐素大概真被換掉吧,也不知她回村的結果怎麼樣,有沒有做成她想做的事。
忽地,秦硯蹙眉,有些疑惑。
他為什麼會無意識地用“大概”這個詞?事已至此,徐素分明是非換不可了。
痛感逐漸麻木,意識也不太清醒了,體溫似乎也在降低,是人類身體瀕死的征兆。
秦硯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無法為自己解惑。
茫茫無際的黑中,他也要陷入黑暗了,秦硯已經準備好閉眼了。
倏然,一點藍闖入其中,在單調的黑中格外顯眼。
回光返照般,秦硯雙眼又能聚焦了,他盯着那零星的藍。
藍點越來越亮,越來越多,逐漸成形,連成一條線。
一端指向他,另一端卻向外延伸,望不到頭。
秦硯艱難地撐大了眼,試圖看清藍線盡頭是什麼。
卻有一大片的白光襲來,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視野模糊。
一片模糊中,他卻清晰地感受到,是徐素帶着破開的天光來了。
這個瞬間,秦硯慶幸他的嗅覺還未消退,清晰的,香甜的,精美的花香,比她本人更快抵達。
是她鼓鼓囊囊的包袱裡,各類花糕的味道。
良久,雙眼适應了這樣的明亮,徐素的模樣在他眼中成形。
她大概來時跑得很急,額上是細密的汗珠。
腰間還貼了張照明符,早已失效了,想來是方才在回村路上用的。
大概是一路上跑得太快了,拘不住的碎發散落下來,沾了額間的汗,彎彎扭扭地粘在她臉上,像水裡的海藻。
她正神色焦急地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