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孫武的同時,徐素也在被他打量着。
先前被她轟出一條路的魔氣躁動着,圍在孫武周身,宛如幼獸找到了靠山,無所顧忌地對徐素龇牙示威。
危險緊繃的氛圍下,孫武擦去嘴角的血,笑了,“我好心好意邀姑娘一叙,姑娘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與我刀劍相向,如此做派,怕是不妥吧。”
孫武嘴上說得客氣,魔氣卻沒有半分退讓的架勢,張牙舞爪地在二人之間蔓延,幾乎要爬到徐素臉上去。
徐素打掉離她最近的那一縷,毫不客氣地嘲諷他:“一個接一個的陷阱,這就是你說的好心好意?”
面對不加掩飾的諷刺,孫武滿不在乎,“還不是因為想騙我的人太多了,不吃點苦頭,怎麼能讓你們說出實話?”
“再說了……”說着,他突然攻向徐素,帶着一身魔氣逼近她。
孫武驟然發難,幸而徐素早有防備。
她同時撐開傘,将魔氣攔住,同時再度調動靈氣拉開距離。
一擊不成,孫武也不氣惱,站在原地陰恻恻地笑着,繼續他未說完的話。
“反正實話我也不想聽了,讓你們和我一起痛苦,有什麼不好?”
話畢,孫武徹底不再壓制魔氣的行動,放任它們向徐素攻去。
徐素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同時還琢磨着孫武這句話的意思。
他這是自暴自棄了?
難怪他突然對村子出手,原來是不想再繼續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了。
原本孫武成魔不久,五年而已,魔氣也不重,但經過今晚襲村,他魔氣大漲,以後不可能再壓下去了。
并且因為有針對他的懸賞令,怎麼說也稱得上是有名有姓的魔物了,必然有無數除魔人想拿下他。
也就是說,今日過後,孫武是必死的結局了。
她想着,側身又躲開一擊。
攻勢落空的魔氣砸入溪水中,立馬将水染得烏黑,水花四濺。
徐素用傘擋住,污水順着傘面流下,在傘骨末端蓄成水滴,沒入溪邊濕潤的泥裡。
然而孫武的攻勢并未因此減少,魔氣接二連三地襲來。
徐素又擋下幾回,忽地停了動作。
她擡頭看向孫武,神色沉靜,他背後是受襲過後還未緩過來的村莊,隻有很模糊的一個影子。
似有風被她引來,在她周身形成漩渦,裙擺随之晃動。
徐素額前散落的發也飄動着,卻擋不住她看孫武的眼神,鎮定中摻着鋒芒。
氣場的劇烈變化,令孫武警覺起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他能看出徐素身手不錯,但同樣也能看出她已是強弩之末。
但眼前這情形,分明是她先前在藏拙,這才讓他判斷失誤。
孫武暗罵一聲,眯着眼,調回全部魔氣,用以防禦。
徐素不再單手持傘,她将靈氣凝聚在左手掌心,随後雙手握傘。
本就強盛的水藍光愈發明亮,甚至透出粼粼波光。
顯然是水系術法的殺招。
即使單用肉眼來看,也能看出這一招不簡單,更何況孫武還是魔。
霎時間,他被濃厚強勁的靈氣壓制,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感知到恐懼的情緒,體内魔氣拼命地往外湧着,妄圖替主人擋下這一擊。
黑霧湧動,彌漫包裹住周圍的樹木,黑泥般附着在樹幹上,不擇手段地奪取它們的生機來壯大自身。
然而,再如何張狂的魔氣,遇上靈氣也隻有魂飛魄散的份,魔氣被逼得潰不成軍。
看着孫武垂死掙紮的模樣,徐素不屑地冷笑。
她擡手,将蓄勢已久的術法丢了出去,正對着孫武的頭顱。
孫武咬牙以濃厚的魔氣抵住,額上青筋暴起,氣血翻湧。
因為是魔的身體,臉上不是泛紅,而是浮起絲絲縷縷的黑,駭人至極。
縱使他已不願再以魔的身份活下去了,可絕不是現在!
那些信口雌黃的村民還沒死完,他還要讓他們所有人都來為他陪葬。
不甘與怨恨達到了頂峰,孫武雙眼因魔氣溢出發黑,含恨長嘯。
靈氣已至身前,光芒近乎刺眼。
即便雙目被灼燒出兩行血淚,孫武仍然強撐着不願再度閉眼。
他還有事沒做完,還不能死……
無可挽回的,孫武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被白光取代。
死亡的陰影纏上了他,驚懼之下,甚至出現了少有的耳鳴。
他有一段時間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已經死透了。
良久,漆黑的血迹幹涸在臉上,如同鬼面死死扒在孫武臉上,他再不複初時的從容文雅。
他睜眼,帶着陰狠的戾氣,一寸一寸地掃視周圍。
眼前哪還有徐素的身影……他被耍了!
林中植物長勢極好,此刻成了最稱職的遮蔽物。
泥土松軟,幹燥,被兩隻汲着溪水鞋子沾濕,踩實。
徐素匆匆往前,不敢停下。
她本就靈氣虧損,又對上幾乎是毫發無傷的孫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