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本就不怎麼明亮的海盛城,徹底暗了下去。
完全陷入黑暗的洞穴内,有人動了。
徐素攢了一整天的靈氣,終于有了用處。
她運氣,輕輕召出一縷靈氣擊向鐵籠。
此處關押的,基本都是靈氣盡失的除魔人。
籠子并沒有什麼魔氣加持,很普通的那種。
幾乎算是輕易的,鐵籠被破開了。
想必魔物也有足夠的自信。
縱使有除魔人逃得出這裡,也不可能逃出海盛城,這才沒多設防。
應當是極為狂傲的魔物,徐素猜想。
鎖鍊應聲而斷,她适時接住它們。
随後她以盡量小的動靜,将其緩緩放到一邊。
徐素這才爬出鐵籠。
與此同時,傅序也從籠中出來了。
徐素站起身,兩人對視一眼。
默契地往大門處摸去。
方才夜間,崔漾又給他們補充了些。
對海盛城當下的形勢,徐素已有了個大緻的了解。
城内現今保持人形的極少,可以說是基本沒有。
大家不是已經變形,就是在變形的路上。
因此,像她和傅序這種正常人,在城内反而屬于異類。
倘若被外頭的人看見,肯定會被抓起來邀功的。
在已經變形的人中,又分為普通人和除魔人。
其中,普通人負責魔物的飲食起居,以及整個城池的運轉。
每當他們事情辦得好了,魔物就會賜下魔氣。
在城内,這不僅象征着領主的認可,還是提升實力的唯一途徑。
是以,幾乎每個人,都對替魔物辦事極為殷勤。
而除魔人,因體内經脈有殘存的靈氣氣息。
魔氣對他們的影響格外的大。
不僅身體會異變,連神識也會逐漸被魔氣吞噬。
久而久之,成功搶占體内經脈的魔氣,會越來越強。
直至超出人體承受上限。
到最後,除魔人神識盡失,肉身被毀。
基本與獸類無異……
還是被拔去爪牙、毫無攻擊能力的那種,隻能供人取樂。
徐素将一邊耳朵貼近門扉。
隔着厚厚的木闆,門外二人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哎,你聽說沒?西領主得了個寶貝,說是明日要來咱們這邊,同領主一塊享受呢!”
這是靠左邊的一人在說話,聽聲音還很精神。
一聽就是養精蓄銳後,才來上夜班的。
另一人卻與他相反,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才故作神秘地回他。
“那我可比你知道的多些,我在西面的兄弟給我說了,西領主這寶貝啊,可不是一般的寶貝……”
說至最後,約莫是怕被人聽去,那人聲越來越小。
任徐素如何換偷聽姿勢,都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過最後聽清的那人,給的反應倒是挺足的。
“還有這等寶物?”
他壓着嗓子,尾音上揚。
應當是真被驚到了。
“自然是真的……”
瞌睡連天的人嘟囔着,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
才剛換的班就這模樣,任誰看了都來氣。
“你怎麼回事?明知今夜我們倆輪值,還這副模樣?”
“怪我,是我記錯日子了,你今天辛苦點,我的那份魔氣分你一半。”
一聽有多的魔氣拿,對面的人頓時沒了脾氣,還很有眼色地閉嘴了。
另一人也終于如願以償,能睡個好覺了。
他頭歪在一邊,徹底睡了。
不過,他沒說的是。
自己之所以這麼困,是替他口中的兄弟代值了一天看守。
給魔氣的那種。
一門之隔,徐素聽了全程。
這兩人變形程度算中等,呼吸聲并不重,她聽不清外頭的人是不是睡熟了。
隻能根據他們安靜的時間,估算其中一人睡了多久。
半晌,徐素确信人已經睡熟的時刻。
她對着同樣貼在門上的傅序,比了個手勢。
傅序意會,微微颔首,表示可以行動。
二人屏氣凝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門。
随後一人負責一邊,将定身符貼在那二人身上。
徐素對的,恰好是那個打瞌睡的。
從頭到尾,那人未作出任何反應,就被定在了睡覺的姿勢。
因為變形,他本就臃腫的身形愈發龐大。
徐素使出全力,終于将他拖進自己的鐵籠裡,還貼心地幫他擺回方才的睡覺姿勢。
好了,這下他是真能睡個好覺了……
做完這一切,傅序才拖着另一個人姗姗來遲。
一看他還要騰出手去捂那人的三隻眼睛,徐素恍然大悟。
哦,原來這人變形的是眼睛,傅序還稍微多一道工序。
她瞥了一眼在自己籠内酣睡的人,随手扯過他身前的一塊布。
将其包到另一人的頭上,幫傅序解放一隻手。
很快,今日異常熱鬧的兩個牢籠,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徐素和傅序将靈氣痕迹清除,并檢查沒有遺漏後。
就要再次拉開門,往洞外走去。
“姐姐!”
有人叫住了徐素。
是崔漾,她極力地壓制音調,聲音低而輕。
語氣懇切,細聽還能聽出她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