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攻勢這麼猛啊?”鹿子霭看場上半空中那球就像炮彈似的,撞得轟隆巨響,怕被誤傷,便往李思喬身後躲了躲,“把蔡狗當靶子打呢?”
他們這比賽比到現在,顯然終于找到了點打排球的感覺,相較之下對面開始倒有點力不從心了。周淨植剛才從對面的主力手裡搶過來一分,這會兒又利落起跳,直接攔網扣殺,頓時人群裡爆發出喝彩。
站在最前面的張鑫還賣力扯着嗓子喊加油,賀陵原看下去了,将自己的水遞了過去:“喊兩句意思意思就得了,你也真不嫌口渴啊。”
張鑫被強行叫停,舔了舔唇,還真覺着自己嗓子眼有點幹了:“對面那幾個都是校隊的,特會惡心人,上半場那幾個球就故意吊着我們打,所以才打了這麼久,這會兒都沒結束。”
李思喬雙手插着兜站在另一側:“惡心嗎?還好吧。沒看出來哪惡心啊?故意倒是看出來了。啧,别都麼對我班主任啊,這要真把人打壞了,以後誰來給我們班上政治課啊?”
這噓寒問暖關心人可不是她的人設。賀陵原輕挑下眉:“唉,李思喬,你這嘴臉怎麼這麼變态呢,你可千萬别帶壞我們家程宜啊,我回去就建議她以後少和你這種人來往。”
李思喬将手從兜裡拿了出來,眼風銳利掃了過來:“呵,人家想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還用得着你建議?好歹我是女生,真要防,也該防你這種,看着就居心不良的男的。”
習以為常了的鹿子霭淡定将他們倆拉開,敏銳聞到這硝煙味的張鑫很有眼見地站到了不為所動的孟渟身後,默默離這兩人遠了點。
鹿子霭注意到了旁邊全程沒說話的孟渟,輕拍了拍她的肩說:“沒事,張鑫被球砸了頭,還能在這又蹦又跳喊加油的,他們沒那麼不抗造。”
孟渟回過神來,她疑惑轉過臉來,卻看大家的目光這時都落在她的身上。剛才她在想别的事情,沒注意到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顯然他們看她面色凝重又不說話,誤會了她是緊張擔心場上那兩人的情況。她淡定提起了微笑,随便扯了句别的理由:“我隻是在想,還剩五分鐘,這場他們能赢嗎。”
“赢倒是夠嗆,”賀陵原眯起眼看相機取景框裡的成像,調整了一下角度,輕飄飄來了句,“倒是可以輸得不那麼難看。”
比賽剛一吹哨結束,四面八方人群都圍了過來,有很多來看比賽的,都是從剛才籃球賽那邊過來的。
“雖敗猶榮,雖敗猶榮啊!”
賀陵原人長得高,打頭陣給她們開了條路,掏出相機對他們幾人就是一頓怼臉拍。陳昊年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嫌棄将賀陵原的鏡頭拿走。
“你們都打完了啊?這麼快。”他随口問了句,“誰赢了。”
李思喬側過身來,往旁邊一站,朝身後孟渟和鹿子霭給了個眼色。陳昊年疑惑看了過去,鹿子霭接收到信号,将手搭在孟渟肩上,理所應當看了回去。
陳昊年:“……”
他轉頭要去找當時在場的賀陵原求證。周淨植還了球,迎面朝他們走了過來。孟渟側過眸來,和他對上了目光。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将臉轉去了别處。
另一邊蔡志遠剛下了場,還在虛情假意和這學校裡平常見面隻打過幾次照面的裁判同事熱情寒暄。這會兒餘光裡瞧見他們那幾個多事的又聚在一塊,頓覺沒什麼好事發生,寒暄了兩句便不寒暄了,皺着張臉就走上前來。
陳昊年笑臉迎了上去:“老師,咱們這算革命友誼了吧?您放心,以後您和周老師battle的時候,我們會站在您這邊半秒鐘的!”
蔡志遠沒好氣瞪了眼他:“我是沒臉再看你們比賽了,這學校裡巡邏才巡到一半,你們沒事做了就抓緊給我回去學習,站在這裡不嫌熱啊?”
他這時注意到這尋常幾人中間,還吊兒郎當站着個好像很久沒瞅見的老面孔。又是另一個叫他頭疼的人物。看見對方這手頭上還有模有樣拿着個相機,蔡志遠眉頭陡然一皺。
“你,是這次負責拍照的?”
賀陵原将相機帶子氣定神閑往脖子上一挂,蔡志遠皺着眉将他整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隻覺着這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行吧。”看得出來他顯然沒全信,“你要拍就給我好好拍,這次運動會照片要放在學校公衆号裡的,别到時候又給我出什麼差錯。”
賀陵原散漫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蔡主任,包雄姿英發的。我将您剛才在這場上的英姿可全拍了下來!但凡是個有眼睛的,看了都得說您一句帥炸天了啊。”
蔡志遠半信半疑要看,賀陵原仗着手長,眼疾手快将相機舉到另一側,另一隻手一撈,将周淨植拉了過來,隻故作玄虛展示給他看:“是吧,周淨植,你看我給咱蔡主任拍得多帥啊!”
他這嘴上雖隻一口一個說着帥,恨不得要将他蔡志遠都誇上天了,但這屏幕上真正展示給周淨植看的,都是剛才怼着蔡志遠狂拍的囧照。
切到那張精準抓拍到對方起跳雙腳離地飛在半空中虛焦了的照片,賀陵原差點沒忍住,但怕笑得太嚣張露了餡,憋笑又憋得實在難受,隻一個勁兒狂拍周淨植。
賀陵原:“是吧?簡直是帥飛了!”
周淨植:“……”
對方正在興頭上,這下手沒想着收點力道,周淨植瞥了眼旁邊被強吹得飄飄然已經找不着北的蔡志遠,歎了口氣,隻是将賀陵原的手淡定放了回去,沒拆穿他。
蔡志遠頭一回這麼受人追捧,反倒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故作矜持地将頭轉了過去。這嘴角分明已經要飛出去了被他強行壓了下去,偏偏那上半張臉的眼睛又高興得眯得看不見縫了,整張臉的肌肉脈絡呈現出哭笑不得的詭異。
“咳,你小子啊,”他刻意清了清嗓子,轉過頭來再看賀陵原的時候,連眼裡都帶上了幾分贊賞,“低調,低調……”
陳昊年眯起眼來,将孟渟和鹿子霭這兩人反複打量來打量去,還是無法接受她們這倆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居然聯合撂倒了她李思喬。
“我打完才知道,喏,”李思喬将孟渟拉到前面來,“這位同學,她以前是打女籃的。這倆一個投三分球一投一個準,一個帶球截殺攔都攔不住,怎麼打。”
陳昊年吃驚朝孟渟看了過來:“你還打女籃?啊,你不是拉琴的嗎?”
這叫什麼話。孟渟淡定回以微笑:“我又不是邊拉琴邊打球。”
她也就剛上高一,待過那麼一小段時間的校隊。那會兒壓力太大了,喘不過氣來,做什麼都覺得沒有意思,隻想逃。有時候還會翹自習課去籃球場自己一個人打一整節課的球,但後面再轉學的時候,她就再沒有這麼做過了。
陳昊年邊搖頭邊直歎氣說:“孟渟同學,你有點強得可怕了。身為你的前同桌,你這樣顯得我很一無是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