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抛開其他，那天晚上的體驗十分令人回味。

崔新雨，就是個妖精。

不過他很肯定，崔新雨隻是嘴上道歉，下次讓她做，她還敢。

“以後，不許再這樣肆意妄為。”

崔新雨馬上乖巧點頭，仿佛做過那件事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很快，這兩個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整個學院，崔新雨的氣焰愈發高漲，幾乎稱得上如日中天。

不需要她開口，程思自然會幫她把遊戲安排好，而她隻需要等待一個愉悅的結果即可。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一個約會要去。

和周南。

“你來了。”

崔新雨沒有選擇奢華的餐廳包廂，而是把地點定在了海邊的别墅裡。

海浪的鹹澀與玫瑰的甜香在空氣中交織，紫藤從乳白色的拱門傾瀉而下，在微風中搖曳成一片流動的紫色瀑布。

貝殼鋪就的小徑，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鑽石光。矮牆邊，成片的雛菊随風輕顫，純白與鵝黃的花心像是撒了一地的星光。

崔新雨坐在午後的陽光裡，一襲淡藍色長裙如海水般輕柔地垂落，裙擺随着微風漾開細小的波紋。她的長發如瀑，一朵盛放的白色栀子花别在她的耳畔，花瓣瑩潤如玉。

周南的腳步有些亂了，直到停在崔新雨面前，才幹澀地開口：“怎麼選在這裡？”

崔新雨環視一周，笑着問：“你不喜歡嗎？”

周南有種被看透的虛弱感，他回避了崔新雨的問題，坐在了她的對面。

崔新雨也沒有追問，按了下鈴，示意可以上菜了。

兩個人吃得很安靜，在安靜中卻沒有任何尴尬的氣氛。

直到午餐結束，周南才開口：“為什麼要那麼懲戒高陽？太過了。”

崔新雨不以為意，挑高眉毛，蜜色的眼瞳裡全是犀利：“為什麼不？既然姚少賜予我權力，我就會把這份權力發揮到最大，大到讓我滿意。”

周南抿緊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些話從崔新雨的口中說出，總是會讓他覺得刺耳。

崔新雨看透了他的想法，輕笑一聲，故意壓低肩膀湊過去，一雙眼眸坦然表露在他的面前。

“周少該不會以為我是純良無害的人吧？那你可錯了，我這人可是睚眦必報。”

周南不贊同地看向她，不喜歡聽她這樣說她自己。他不是傻子，他有眼睛，如果崔新雨真的是惡毒之人，又怎麼會煞費苦心地去救胡岚……

總歸，是高陽惹怒了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有時候做人還是記得留點餘地。”

他隻是覺得，像高陽這樣的惡狗，打得太狠，容易被反噬。

崔新雨這才又高興起來，無聊地玩弄着手中的花，淡淡地說：“可明明是姚少同意的，不是嗎？沒有人會擔心高陽對姚少不利，隻會覺得他報複的人是我？因為隻有弱者，才會被報複，真正的強者，根本不需要擔憂，就像一個人類，也不需要去擔憂一隻螞蟻的報複一樣。”

周南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非常對，他看着眼前的女孩，隻覺得她跟自己遇到過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複雜的是她的心性，可這樣的她，卻有一顆純粹到極緻的心。

就如同，此刻他能深深感受到她身上燃燒的野心，而這份野心并不讓他覺得厭惡倦怠。

“所以，你才會選中北望作為你的登天梯？”

崔新雨卻是甜蜜一笑：“你錯了，我選中他，是因為我愛他。如果我喜歡你，我隻會選你，畢竟你同樣能成為我的登天梯。”

那一刻，她的眼瞳好似一灘旋渦，要将周南深深吸入進去。周南感覺到一直被自己緊緊束縛的開關，随着清脆的響聲，猛然打開。

他想要去關閉，卻始終找不到位置，最終隻能站起身。

“我想我要走了。”

崔新雨也沒有挽留，隻是說：“對了，我有份禮物想要送給你，希望你能喜歡。周少，真的很感謝你上次救了我，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

将手中分量不輕的盒子放在周南的手中，一直送他到車上，她才揮了揮手與他道别。

車輛前進，周南始終默然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地打開禮物盒。

禮物盒包裝得很精美，裡面裹着是個檀香木盒子，随着他的打開，一隻藍色的蝴蝶飛了出來。

它像一片被天空遺忘的夢境，雙翼足有掌心大小，邊緣勾勒着墨黑絲絨般的脈絡，而主體卻是種攝人心魄的幽藍——不是寶石的豔俗，而是冰川深處那種帶着呼吸感的藍。

很美，很脆弱，卻依舊向往自由。

周南打開窗戶，讓蝴蝶飛了出去，直到它消失在視野之中。

這裡的氣候并不适宜它生存，它很快就會死去，但在死之前，它是快樂的就足夠了。

周南将盒子合上，緊握在指尖，仿佛感受到了崔新雨想要表達的溫度。

他們之間，無需多言，即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