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依舊在擴大的龍卷風,知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好,你去試試吧。”
這是一個荒謬的決定,但在此時,也就顯得無所謂了。
雪原在崩裂。
崔新雨站在暴風的邊緣,黑色長發被冥力撕扯成狂舞的蛇,她的瞳孔裡燃燒着比極光更刺眼的光——那不是溫柔的愛意,而是某種近乎暴虐的占有欲。
她愛他。
不是輕飄飄的喜歡,不是細水長流的陪伴,而是像烈火焚燒荒原、像海嘯吞噬陸地那樣的愛。她的愛意比姚北望的風暴更狂暴,比肆虐的冥靈更貪婪,比死亡本身更不可阻擋。
“姚北望——”
她的聲音被狂風撕碎,但她的意志穿透了風雪,像一把刀,狠狠刺進了暴風雪之中。
她不需要溫柔地靠近,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安撫。她的愛從來不是柔軟的安慰,而是最鋒利的武器,是能刺穿他所有防禦的、最兇狠的執念。
她要他。
這份強悍的感情在碰觸到姚北望的冥力之後,瞬間讓他一縮。原本還在肆虐的風暴,開始逐漸縮小,仿佛在害怕一樣。
崔新雨一步步地逼近,直到他退無可退。風暴張開了口子,發出呼嘯的聲音,想要将她逼退,卻隻迎來了更加尖銳的進攻。
姚北望無計可施,隻能打開了一個口子,放任她進入。
崔新雨沒有猶豫,立刻走了進去。
風暴眼裡浮出人影,他還穿着校服,隻是此刻蜷縮在地上,早已被雪白的冰雪覆蓋。
誰又能想到,如此激烈的風暴下,隐藏竟是這樣脆弱的身影。
她走過去,将指尖放在他的臉上。
活着,就好。
她将冥力化作鎖鍊,纏繞上他的四肢、脖頸、心髒,像野獸撕咬獵物那樣,死死咬住他的力量核心。
痛嗎?
當然痛,但那就對了。
姚北望的風暴在顫抖。
不是被壓制,而是被某種更恐怖的東西——比他的暴走更瘋狂,比他的絕望更熾熱——硬生生撕開。
姚北望睜開了眼睛,疼痛讓他皺起眉,卻又透出幾分無奈地停留在崔新雨的身上。
也就隻有她了……
崔新雨松了口氣,露出一抹笑容,将吻印在他冰冷的唇上。
别怕,她愛他。
她閉上眼,将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愛意凝聚的冥力,像熔化的鐵水,順着他的血管奔湧,灼燒每一寸神經。那不是溫柔的治愈,而是暴烈的覆蓋——用更劇烈的疼痛,碾碎他記憶裡所有舊傷。
她不要他忘記痛苦,她要他記住——記住她的愛比所有痛苦加起來更痛。
姚北望想要拒絕,又根本無力反抗,隻能瀕臨崩潰的沉溺。
她的愛意像硫酸,腐蝕他所有防禦,把那些腐爛的舊傷燒成灰燼。疼痛太過尖銳,甚至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傷害他,還是她在救他?
風暴停息。
不是因為治愈,而是因為更強大的暴力鎮壓。
崔新雨的愛意像一柄重錘,把他的絕望砸得粉碎。他跪在雪地裡,呼吸間全是血腥味,卻隻能将她無力滑落的身軀緊緊抱住。
他擡起眼眸,看向遠處。他知道,那裡有無數個攝像頭對着他,也有無數個打着關心名義的人在看着他。
可最終,來救他的,隻有脆弱如玫瑰花的崔新雨一人。
多麼諷刺又可笑。
消毒水的氣味像一層透明的膜,将病房的門窗封死。天花闆上的LED燈管嗡嗡作響,刺眼的白光像手術刀一樣。儀器發出平穩的滴答聲,在安靜的病房裡作響。
崔新雨感覺自己在下沉。
吞噬的姚北望的力量像深海般包裹着她,像無數條細密的絲線,纏繞她的血管,滲入她的骨髓,最終在她的心髒深處紮根。
她像墜入溫水般舒展四肢。
太舒服了。
像是寒冷太久的人終于觸到暖爐,像是幹渴的旅人飲下甘泉。他的力量在她體内流淌,每一寸神經都在戰栗,每一滴血液都在歡愉地沸騰。
這就是S級的力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睜開了眼睛,手指輕動,才感覺到了被禁锢的束縛感。
她側過頭,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
下一秒,她綻放出美麗的笑容。
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