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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吹動一絲涼意,眼下已是秋末,風也比平時更冷。
穆熒裹上披風,将自己團在衣裳裡,她最是怕冷了,如今這天氣變化太快,出來走一趟還真不适應。
柳葉伸手指着不遠處的碼頭:“小姐要不要去遊船?我看這萍湖中心有一群魚兒,甚是喜人,過去看看應當不錯。”
“好。”她似乎還沒坐過船,體驗一下也是新奇。
碼頭上三個青年也站着等待遊船,柳葉一眼就認出中間的謝翎,回望身邊的穆熒似乎對謝翎的存在并沒有什麼反應,就像不認識一樣。
“船家,還有船嗎?我們想遊湖。”
船家禮貌地笑了笑:“抱歉姑娘,今日人多,就剩一支船了,剛給這幾位公子了,姑娘可否再等等?”
“好吧。”既然沒有船了就隻能等一等了,旁邊就有家糕點攤,倒是可以先去解解饞。
“玉鸾,你也來遊湖?”
清潤的男聲在穆熒身後響起,她覺得有點熟悉,玉鸾?好像是在叫她?
穆熒輕輕地回頭,便對上了一位年輕的公子,對方謙謙有禮地向她說話。
“若是你想遊湖,這船便讓你,我們幾個等一會兒也無妨。”
穆熒想了想還是決定謝絕了:“多謝公子好意,我們素不相識不必謙讓。”
“你不認識我了?”謝翎澄澈的瞳孔中染上一抹驚詫。
沈玉鸾落水後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天天追着他跑,這次赈災回來再見她,好像又看到了從前那個她,可是如今居然連他都不認識了。
“敢問公子是?”穆熒實在想不起來,這位公子她何時見過。
謝翎猶豫片刻開口:“我是謝翎,你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怎麼會?
穆熒有些懵,既是她從小到大的朋友,為何一點兒也沒有印象?
肯定還是因為落水的後遺症。
“抱歉,自我落水記憶就越發不好了。”
謝翎眼中升起一抹探究,擺擺手:“如今我同你說了,你可不要再将我忘了。”
眼瞅着氣氛有些怪,柳葉随即開口說道:“謝公子,你們還是先去遊湖罷,我家小姐方才還打算去吃點小食,就不擾你們雅興了。”
“也罷。”
謝翎颔首禮貌地轉身,帶着朋友上了船。
回頭穆熒才問起柳葉:“那位公子真的是我兒時的朋友?”
柳葉點點頭:“是的,小姐您與他是青梅竹馬,曾經情感頗深。現在忘了就還是離遠些吧,畢竟您現在已經是恒王妃了。”
“嗯。”聽柳葉這麼說她還真得離這謝公子遠些,萬一被人誤會了就不好了。
隔壁的小食攤香氣撲鼻,穆熒被吸引着坐過去點了一碗馄饨,味道也果真不錯。
咚——
“風月樓出新戲喽,大家快來看呀。”
一名提鑼鼓戴紅綢的男子,在街上邊走邊宣傳,身後跟着兩隊舉旗的人,旗上寫着戲曲的名字。
周邊的百姓聽了紛紛往前面去,個個都表現得興緻勃勃。
穆熒聽隔壁桌的人也在讨論。
“走,看看去。”
“這次又出的什麼戲,要是沒有上次的好看我可不打賞。”
“聽說是青天斷案的戲,排了許久今日試演,好不好看咱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隔壁桌的人就都走了。
“小姐,要不我們也去瞧瞧吧,說不定很有意思。”柳葉試探地開口。
從方才見到謝翎開始,柳葉就确認了真小姐并沒有和謝翎在一塊兒,看一個人的眼神做不了假。
這下可壞了!
真小姐不在謝翎那裡,那又會在哪兒呢?
可惜心急也沒有用,真小姐找不到,隻能暫時靠穆熒遮掩過去了。
“正巧我也去瞧,走吧。”穆熒有記憶的時間也從未看過戲,好奇下把遊船的事都抛在了腦後。
偌大的戲台子上,一位公子扮相的角正在唱着,唱的是進京趕考與妻子别離依依不舍。
妻子在丈夫離去後日日相思,而丈夫卻遲遲未歸,察覺有異後毅然決定去往京城尋夫。
趕到京城才得知,丈夫已經投河自盡,她不相信,種種迹象表明丈夫的死有蹊跷,她報官無門,隻能在聖上巡遊時叩阍。
一幕幕戲曲動人心弦,直教人聲淚俱下。
穆熒的眼眶不知何時也積攢了淚水,顆顆滾落臉頰。
“太感人了。”她一邊用手帕擦淚,一邊感歎:“聽得我也想去邊關看看夫君了。”
柳葉本來還在感動中,聽了她的話立馬伏耳小聲道:“小姐,這您可别想了,邊關路遠來回受罪,而且您是恒王妃怎麼敢擅自離京。”
而此刻的穆熒已經全然聽不進去了,哽咽地開口:“你看人家,普通百姓都能千裡尋夫,不畏艱難險阻,我有錦衣玉食怎麼會怕這些苦。不讓我光明正大去,我就偷偷去!”
“小姐……”
“不用說了,我想去。”
柳葉還想勸勸,但看她現在滿眼感動的狀态,怕是勸不住,隻等她冷靜下來再好好勸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