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塔建在亂石崖頂上,亂石散發着盈盈幽青鬼光,照得此處猶如煉獄一般。遠遠看去,危塔高立、崖風迅勁,仿佛随時都要倒塌。
塔邊雜草枯黃,亂石聳立,溫度明明極為刺骨,卻不見半點冰雪。
花琅遠遠就看見了塔前兩點人影,一抹白金色高挑明麗,突兀于一片青冥中,不消細看便知是明瑾書,另一位則穿着黑色輕袍,從頭遮到腳,幾乎隐于黑暗,崖風吹拂下,顯得身形尤為單薄。
明瑾書正低着頭,用靈氣将她認為長得醜的雜草一株株地拔出來,不消片刻,周圍便堆了一堆草屍。
明瑾書聞聲擡頭,看見花琅,連忙揮了揮手,道,“哎哎,師妹,這裡這裡!”
花琅一落地,明瑾書就将她一把拉進懷裡,左看看右看看,還好,沒缺胳膊少腿。
“你宮師兄他沒欺負你吧?”明瑾書狐疑地瞅了瞅似乎心情頗好的宮桦裘。
花琅老淚縱橫,緊緊握住自家師姐溫暖的掌心,哽咽道,
“他……給我喝百足湯!”
明瑾書大驚失色,“他居然給你喝百足湯?!”
花琅重重點頭。
明瑾書沉下臉,在花琅期盼的眼神中,走向正站她身後玩針的宮桦裘,然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
“師弟啊,我就知道你出門曆練一趟長大了,現在都會好好照顧師妹了,師姐果然沒看錯你。”
又在花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拉起她的手就往塔内走,邊道,“小師妹,這可是好東西啊,難怪轉眼你就活蹦亂跳了,師姐這下放心多了。一會你自己報仇,師姐就不插手了。”
花琅被拽着往前走,明瑾書步子極大,她落後半步,轉眼就進了塔。
塔内結構獨特,木制結構整個包攏,數圈環槽裡置滿燈燭,形成一圈圈光輪,随着走動,明暗交錯。
花琅一會看看頭頂的巨大銅鈴,一會看看地面刻着的字,再往旁看去時,就對上了謝寒驚黑色兜帽下的臉。
花琅:……
花琅拽了拽明瑾書的手,悄悄傳音道:“他怎麼也在這裡?”
明瑾書秒懂她的意思,松開花琅的手,指了指前方,轉而拉住還在往前走的宮桦裘,道:“一直往裡走就到了,你們兩去吧,我和宮桦裘就在這裡等你們。”
花琅:?
明瑾書向她眨了眨眼,放心,我懂。
花琅伸出手挽留,師姐,你别走啊,要走别拉着宮師兄一起走了啊!
明瑾書隻當她在揮手送别,拉着宮桦裘眨眼間便退到數尺開外,露出大大的笑,給花琅會以揮手。
花琅深吸一口氣,不願再看自家師姐,轉頭視死如歸地往前走去。
眼下還是解毒更重要。
燭芯噼啪猶如羽毛輕拂耳畔,二人的腳步聲都低不可聞,越往裡通道愈發高狹,随着距離的拉近,花琅甚至聽見了謝寒驚平穩的呼吸聲。
謝寒驚率先開口了,他輕聲道,
“你……為何要把煤塊給我?”
花琅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随口答道,“因為它長得太黑了,我不喜歡。”
一聲輕笑在窄道中回蕩,花琅一愣,立馬扭過頭,盯着謝寒驚。
雖然隻是一抹極淡的笑,但他五官美得極為冰冷,往日上眼皮總是勾勒出一副漠不關心的弧線,搭配鋒利得刻骨的眉目,顯出能凍傷人的美麗來,但現在他眉目舒展,眉睫微垂,半遮于兜帽下,驚心動魄的美便不再冰封。
他居然笑了?
他居然會笑!
謝寒驚很快便斂了笑意,那微不可計擡起的嘴角也被拉平,恢複了那副冷淡的模樣。
花琅挪開視線,腳步重了幾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大記得住原著開頭的劇情了。她隻記得最後修煉無情道冷心冷情的謝寒驚,對于小說開頭,還會笑的少年謝寒驚,她完全忘了。
謝寒驚道,“煤塊能解你身上的幻諸毒,你不應該将它給我……你是青萊的小師叔,比我重要得多。”
花琅聞言,差點左腳絆右腳,她瞪大眼睛道,“你是說……它能解我中的毒?”而且,你怎麼也中毒了?
謝寒驚點點頭,又意識到自己帶着兜帽花琅看不見,開口道,“嗯,如果魅妖解不開毒,小師叔就将煤塊帶回去吧,它解毒雖然慢,但并無任何副作用。”
花琅瞅了瞅他,黑袍勾勒出單薄的少年骨骼感,利落又孤冷。
花琅沒瞅到煤塊,問,“煤塊呢,你放哪了?”
謝寒驚道,“你不喜它,我就沒帶。”
?
花琅恨不得掀開他帽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脫口而出,“你知道它能解毒還不好好帶着?我要是不喜歡你,你是不是也要天天把自己關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