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
一望無際的藥田裡,到處都是塞得滿滿當當的藥簍和彎腰收割藥材的弟子。
花琅瞧了瞧,燕容今日似乎不在這裡。
前兩日她發現,那些人不敢明着欺負燕容,就故意給他分配更多任務。
燕容本就體弱,昨日花琅發現他時,已經是快要暈倒在這藥田中了。
目光掠過忙碌的衆多弟子,花琅的視線停留在一道極為養眼的少年背影上。
謝寒驚?
“小師叔。”有人看見花琅,擦擦額頭汗水,笑着打招呼。
田中稀稀拉拉的弟子聽到動靜,也紛紛直起腰,好奇地望向這個總是往外門跑的小師叔。
謝寒驚随衆人轉身,他臉上的傷已好了大半,隻餘一道疤痕。
傷疤細長側貫在優越面相上,猶如玉器被摔碎後又粗陋地拼接起來。
一道快得看不清的影子從他衣領下竄出,直沖花琅——
花琅把撲在自己臉上的煤塊扒拉下來,抱在懷裡,用手指梳理它的蓬松的毛。
煤塊這段時間失去了花琅的修剪,又恢複了前後上下,四個面一模一樣的長相。
花琅掂量了一下它,明顯沉了不少,她小聲感慨道:“跟着男主就是不一樣,妖妖吃成豬豬。”
謝寒驚走了過來,煤塊見他來,生怕就要與花琅分離,躲進了花琅衣襟處,剛剛打理過的毛被掙得淩亂。
謝寒驚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白小瓶,道,“聽說小師叔近日覺淺,這是弟子做的安寝香,師叔若是不嫌棄,可将它置于床頭助眠。”
花琅一愣。
男主居然還會制香?
她雖對這方面不了解,但也知道合香需要了解每種香藥的性味并不斷調配,不同的香料在修制、研磨、揉泥等步驟上也有着天差地别,制作起來極為費時費力。
而外門弟子每日都需修習五個時辰的修仙界通識課和基礎入門課,新弟子們時常還會被派去做一些沒人願意幹的雜活。
除此之外,謝寒驚每日還會額外去書閣苦修。
這般忙碌,想來制香隻會更為麻煩。
花琅鬼使神差伸手接過瓶子,輕輕撥開瓶塞。
瓶中香丸褐綠,透着幽幽冷梅香,悠長的麝香與淡化的甘松香互不掩蓋,又遐迩一體。
看得出來,制香者定是費了一番功夫。
花琅捏着這小小瓷瓶,忽然想問問謝寒驚為什麼要修無情道。
但現在的謝寒驚回答不了花琅的問題,往後的花琅也沒有身份去阻止他。
花琅隻能垂下眼睛道,“多謝,香很合宜。”
“……對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謝寒驚點了點頭,花琅剛放下心,他忽然又低低道,“痛。”
花琅:?
花琅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咬住舌尖才沒失禮地脫口而出一句:啊?
謝寒驚清冷幽寂的雙眼就這麼靜靜注視着花琅,像是在等待她的回複。
花琅莫名感到壓力,她捏着瓷瓶的手微微用力。
謝寒驚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騙人,估計是那法器有何特别之處,能使中招之人傷口疼痛難忍。
“那法器不難躲,你當時應該松手避讓才對。”
謝寒驚搖了搖頭:“小師叔救我數次,我怎能松手棄師叔于不顧。”
花琅有些心軟,剛想再說些什麼,就忽覺心口一空——
“咔嚓!”
耳邊清晰地響起了一道碎裂聲。
是那枚儲靈石!
燕容那邊有危險!
謝寒驚注意到她神色變化,“小師叔?”
花琅匆匆從戒中找出兩方小盒,塞進謝寒驚手中。
“這是宮師兄做的藥丸,有去痛生肌之效,你記得服用,我還有事,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