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競鴻帶上威壓的質問下,謝寒驚的視線掠過台上面色各異的衆人,就在莫競鴻以為他要說出誰的名字時,他卻徹底沉默了。
場内靜得可怕。
“青萊能收徒之人,今日均在此處,你既然說不出來,莫非是故意找借口搪塞吾?”
謝寒驚盯着地面,固執道,“還請掌門收回成命。”
莫競鴻耐心告罄,他指向師徒印,“你今日必須擇一師而拜,慕容鶴,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等等!”
一道聲音穿過重重人群,猶如玉碎清透,及時地将這場鬧劇的注意力分散去。
“是小師叔,今日收徒,小師叔來做什麼?”
“是啊,遴選提前,她既未坐上峰主之位,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莫競鴻微微一頓,示意衆人安靜,看着花琅輕盈地躍上台。
花琅先是向莫競鴻行禮道,“師尊,弟子已除去番鴻山上妖王。”
說完,她攤開掌心。
衆目睽睽下,一座靈氣組成的蜿蜒浩蕩山脈浮起,那一座最大的山頭上,不詳的紅光像是熔爐中熄滅的餘燼一般,漸漸黯去。
附近幾座山上,明滅的微小紅點,也随之盡褪。
這下再也安靜不下來了,衆人爆發猛烈的哄讨聲。
“小師叔真的通過了考核,我們青萊又一多一位峰主了?!”
“我能撤回一個拜師嗎?我想當小師叔,不、花峰主的首徒!”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拜師這麼早了。”
莫競鴻看着眼前眼下微有青黑,但目光炯炯,明顯在此行收獲頗豐的花琅,難免帶上欣慰之感。
“番鴻山妖王禍亂仙凡兩界多年,小七,你做得很好,但你如此莽撞闖入殿内,可是有何急事?”
花琅擡指,指向跪在自己旁邊的謝寒驚道,“弟子想要收他為徒,求師尊肯許!”
她站的筆直,目光堅定。
衣飾微微淩亂,似是匆匆更換,握緊的手背上,還有着一道不知哪裡蹭的青灰沒來得及拭淨。
謝寒驚收回視線,亦俯首道,“求掌門成全。”
莫競鴻險些被氣笑,他才算是明白了明瑾書說的話何意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倒是吾不懂事,拆散你們二人了!”
花琅覺得他說的話怪怪的,準确來說,從她入場,就感覺氣氛十分詭異了。
但眼前最為要緊的,還是從慕容鶴手裡搶回男主。
花琅跪下,“弟子在入門試煉中,便早與這位謝姓弟子結下師徒之緣,望師尊成全。”
莫競鴻視線久久停在花琅身上,終是拂袖,長歎一氣。
見莫競鴻有松動之意,一旁的明瑾書趁機道,“師尊,這孩子天資甚高,讓他在師妹門下做個首徒豈不正好?師尊若是想替慕容師弟收上幾個弟子,我看那邊台上又出了幾個好苗子,資質也是極好的。”
“罷了罷了,想收便收吧,為師還能攔你們不成。”
明瑾書笑眯眯地讓人将那幾個弟子領過來,還不忘提醒莫競鴻道,“師尊,别忘了師妹的授印,你不給她,她收不了徒。”
莫競鴻無奈擡手,指尖浮現一枚翠玉印,玉印四面刻滿青竹,天地靈氣都隐有彙聚此玉之相。
他正色道,“吾徒花琅,自今日起,你便是頃竹峰峰主了。為師希望你從此擔負起峰主職責,切莫令為師失望!”
花琅垂首,雙手托起玉印。
一道暖流自掌心貫入,玉印消散在她手中,頃刻間,她的感知中,浮現出了一座山,其上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草都知悉入心,花琅閉上眼,細細感受,甚至能看清在寒溪中戲水的白鶴身上的每一片羽毛。
“花琅定不負師尊所托。”
*
莫競鴻走後,氣氛頓松。
花琅站起身,與明瑾書聊了兩句,一轉頭,謝寒驚居然還跪着。
她下意識想拽起他,誰知謝寒驚搖了搖頭,
“弟子還未向小師叔行拜師禮。”
拜師禮?這東西她和莫競鴻之間都沒有行過。
少年三跪九叩,動作極為标準苛刻,他深深一拜,神色再認真不過。
花琅全程沒敢直視謝寒驚的雙眼,男主這麼真情實意地拜師,可她知道——
他們的師徒緣分不過個把月而已啊!
謝寒驚不知她所想,端端正正行完禮,他字句如叩弦,聲聲入耳。
“弟子謝寒驚,拜見師尊,此生唯師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