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二人位處于樓梯口的拐角處,這屬于一個比較隐秘狹小的地方,原本站一個人是綽綽有餘的,然而此時绛雲笙站在她後面,直接将她後面的路堵住,也就是說她這一回頭……距離就差不多隻有一步之遙了。
這距離不隻是有點近,而是近到她隐約都能聞到他衣衫上的清淺淡香,那種類似海鹽清爽的風一般的清冽香氣,不受控制的鑽入她的鼻尖。
薄柔連忙屏着呼吸後退,沒成想這一退一下頂到了牆邊,發出了結結實實的聲音。
她忍着疼沒出聲,眼圈卻一瞬紅了,浮起了輕輕淺淺的霧氣。
她沒想哭的,她隻是痛覺太敏銳這該死的淚腺太發達了而已!
薄柔眨着眼睛,擡着頭,試圖讓眼淚在眼中風幹,不讓它流下,順便看向绛雲笙看他有什麼事。
她那發紅的眼底盛放着搖搖欲墜的水色,看上去像是某種毛發濕漉漉小動物一樣令人憐愛又可憐。
绛雲笙沉默一瞬,而後輕輕道:“算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高挑的馬尾在空中劃出弧線,發間那一抹紅色細繩若隐若現。
薄柔:?
所以他來跟她說話還吓了她一跳,隻是為了跟她說一句算了嗎?
好奇怪的人。
薄柔揉了揉眼睛,将眼裡受激生出的眼淚揉掉,又皺着臉揉了揉剛剛被牆面磕到的手肘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間走。
由于雲栖月這幾天要在鬼城調查魔尊新娘的詳細資料,所以他們暫時住在這,雲栖月開了三個房間,原本薄柔的房間跟绛雲笙挨着,但在薄柔的強烈要求下她跟雲栖月換了房間,所以現在她是左側的這個房間,而雲栖月則是中間的房間,也就是她原來的房間。
薄柔一邊揉着發麻的手肘一邊推開門,門剛推開,一個黑色紋着金邊的信件便從門縫中飄了下來,這次信箋上面還附帶了一朵纖細漂亮的梨花,仔細聞嗅,隐約可聞見香氣浮動。
哦,又是送錯的信。
薄柔這次連看都沒看,直接連信帶花直接來到隔壁敲門給了雲栖月。
“師姐,有給你的信箋。”
雲栖月此時剛沐浴完,身上透着水霧的潮氣,清冷的臉蛋罕見透出些許慵懶神色。
其實修仙之人本可以用清潔術潔淨自己,但總有人更喜歡用水清洗,或許有種心裡錯覺這樣會更幹淨吧,也或許就是單純的一種習慣。
雲栖月接過那張黑色信箋,打開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
薄柔看清冷美人蹙眉,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信裡寫了什麼?”
雲栖月回神,神色清冷道:“沒什麼,都是些無用之詞。”
說罷她指尖燃起火星,将信箋燃燒殆盡。
“以後再看到這樣的信箋不必交給我了,直接銷毀即可。”
薄柔聞言點頭,并沒有多想。
在她看來,這大概就是哪個女主的愛慕者的求愛信件,女主不喜歡他想要拒絕他,那信自然就不能收了。
合理。
她是這麼想的,然而雲栖月隻是認為那是無聊之人的無聊舉動而已。
昨日薄柔給她的信箋因為被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沒來得及看,被雲栖月抛在腦後,而眼下這個被她看了的,裡面的内容寫的很滿,但詞彙卻是重複的,滿滿一張紙上寫的都是:
【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可愛】
經過忙碌的一天薄柔準備上床休息……才不是,美好的晚間生活才剛剛開始!
薄柔剛剛看了,鬼城的晚上很熱鬧,外面有很多做生意的小販,擺攤賣的那些東西稀奇古怪,都是她沒怎麼見過的。
嗯……也有可能是她現在失憶了,所以她才覺得那些東西稀奇古怪。
不過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吃的看起來都好好吃!
本來薄柔是不打算下去的,但隔着窗戶飄進來的味道實在太香了,她發誓,她試圖抵抗了!隻是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出現在小吃街上了。
薄柔知道這地方晚上不太會安全,所以她出門特意帶了個面具,并打算快速買完後就打算回房的,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但她沒想到她回頭會看見绛雲笙!
由于绛雲笙并未對外貌進行遮擋修飾,再加上他長相清冷華貴,身形纖細又高挑,在人群并不算多的街道上,是如此出衆,薄柔一眼就瞧見了他。
而他,視線隔着稀疏的人群定定落在她身上。
薄柔心髒有一瞬停頓,被吓的,這停頓在她記起臉上戴了面具的事實後重新恢複小鹿般的跳動。
以防萬一她特意擡手摸了摸臉頰,确認觸手是冰涼的面具後心才沉沉的回到原處。
嗯,她戴面具了,所以他是認不出她來的。
薄柔捧着一堆好吃的假裝若無其事的路過绛雲笙,而少年的視線先從她手裡的一堆五花八門的吃食劃過她頭頂細軟的發旋,最後落在她并未被面具遮擋的小小紅唇邊的食物殘渣上,目光清冷的淡聲道:
“師叔,在偷吃?”
師叔這兩個字一出薄柔便跟炸了毛的貓咪一樣轉頭瞪眼看他,少女那雙又圓又潤水光潋滟的瞳孔在面具的遮擋下更為明顯,她似乎很不可置信他能認出她來。
但這有什麼不可置信的呢,先不說她的靈息他早已熟知。
更别提她從一下樓他就感知到了她的氣息,怕她不安全已經跟了她一路。
如今現身,隻是有些忍不住想要見她的欲望而已。
少年眼睫微垂,昏暗的燈光下那對細長的眼尾處,暈紅薄染,看上去似乎有些情難自禁的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