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檢測出來的精神強度來看,這位黎小姐是A級向導。”
“隻是她的身體有些不太好,這是她的體檢報告,可能是長期在污染地區待過,她體内不少污染殘留正侵蝕着她的内髒,但幸運的是,她的精神力有淨化的能力,和體内的污染達成了一種平衡狀态。”
“我介意讓黎小姐留在白塔進行治療,白塔也很希望有優秀的向導加入,畢竟她都能為你疏導,并幫你淨化了污染不是嗎?”
女醫生将體檢報告遞給了臉色不太好的赤長官,随後便繼續忙去了。
赤野渡現在手裡有黎姠的個人信息,也有了她的體檢報告。
“黎姠的注冊信息顯示她是土生土長的望京人,今年28歲。”赤炬在一旁低聲道。
“28歲?”赤野渡冷笑了一聲,他翻開體檢報告,“體檢的骨齡顯示她應該是24歲。”
赤炬沒有說話。
赤野渡的語氣重暗含着陰沉的怒火:“注冊地是貢山,這地方曆來就是專做假身份選擇的地點,望京也就這裡是留給那些老東西做手腳的地方,她倒是懂行,一下子就找對了位置。”
“其他信息找不出來嗎?”
“沒有其他生活的痕迹,黎小姐仿佛就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如果連赤家都找不出來,那就不可能還有誰能找出來。
赤野渡不相信有人能夠把自己的前半生藏得那麼嚴嚴實實,但凡人生活在世上,就必定是留有痕迹。
隻有一種可能,在這個假身份之前,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但是……
“精神體确定是火焰?”赤野渡不清楚自己的語氣中有沒有藏住那幾分不甘心。
“大人……白塔的檢測,是不會出錯的。”
赤野渡知道。
正因為是知道,所以他才感到痛苦。
這個世界的常識:人不可能有兩個毫不相關的本源精神體。
赤野渡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抓着那幾張薄薄的紙幾近碎裂,但是最終隻是緩緩地松開力道,留下深深的折痕。
幾近欲嘔又恨不得殺光全世界的心情又再次浮現,他深褐色的瞳仁閃過幾絲猩紅,内心的痛苦仿佛能将他此刻淹沒。
赤炬何嘗不明白長官的心情。
那個女人是他們這幾隻艦隊的禁忌——
自從她死後。
沒人知曉她當初究竟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在這樣展現出完全敗績的戰場上,一人前往孤蜀道,将他們喚回了理智。
A級向導是無法承受這麼多S級向導的共感以及精神鍊接,還是不同族群的鍊接,她隻說了一句話,精神力就這樣崩潰泯滅。
而在這樣濃度的污染中,她也不可能走的回來。
赤炬也同樣感到痛苦。
他看着此刻的長官,唯有沉默才能掩飾住自己的心情。
赤野渡一腳踢翻了座椅,卻沒有絲毫得到發洩。
他就像是困獸一般,走投無路地在原地團團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最無力的時刻。
是他沒有用,是他還不夠強大,也是他還太蠢。
蠢到以為褚西洲那個蠢貨真的能夠保護好她,反而還要被她反過來保護。
所有的檢測結果都顯示黎姠和林想不是同一個人,但是赤野渡野獸般的直覺卻又不相信這樣的檢測結果。
他不清楚究竟自己的不甘心,還是隻是自我欺騙。
但是這個名字……赤野渡磨了磨牙,他的情緒如同即将噴發的火山一般濃烈熾熱,黎姠,林想。
就連名字都這麼地相像,赤野渡不清楚究竟會不會是她的惡趣味。
她就是這樣的人,看起來溫和得沒有脾氣,但其實總藏着幾分可惡的惡趣味。
赤野渡承認林想帶給他無限平靜的安心,仿佛隻要她在身邊,這些紛擾又殘酷的戰場就有了一息喘息之地。
哨兵的情緒會帶着幾分神經質,他還記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也記得她惱怒時生動的眉眼。
他恨不得咬破她的喉嚨,撕碎她的血肉,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
但是他又舍不得,隻能讓她被咬了一口之後對他進行報複,這讓他感到愉悅。
赤野渡胸口微微起伏,他凝視着不遠處的那扇窗戶,那是那個自稱為黎姠的女人所在的房間。
“她是。”赤野渡說。
在這樣窒息般的氛圍裡突然出現這麼一句話,但是一旁的赤炬卻聽懂了。
他有些訝異。
昏暗的光線将赤野渡的五官輪廓切割,深邃的眉弓下是野獸一般閃着精光的眼眸,死死地看着窗戶,仿佛能透過窗戶,看到某個人。
赤炬不知道赤野渡是在自我欺騙,還是真的如此笃定。
體檢報告、精神體都顯示着她和林想不是同一個人。
黎姠沒有整容痕迹,她運用精神力十分成熟,都明确展現着她并不是林想。
但是赤炬不得不承認,這個黎姠和林想的走路方式、生活習慣,各類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如果是針對他們的陰謀,這樣的馬腳又太過于拙劣,而她似乎是不屑于掩飾。
赤炬一如既往的沉默地站在赤野渡的身旁,但是此時此刻,他相信首領的任何言論。
内心升起,他都無法忽視的,隐秘的期望。
林想悄悄地出了房間,打算透透氣。
她左看看右看看,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