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顆拳頭大小的晶石，有棱有角，邊緣鋒利，好似稍不留神就能把人的手割破。

也不知道血滴在晶石上，會不會将透明的晶石染色。

淩未退後一步，找到無所不知的付冥丘，低聲詢問：“這種晶石有什麼用處？”

付冥丘拿着一把鑿子，邊挖邊答：“這是晶礦，一種古老能源，價值不高，在各能源排行榜上隻能排倒數，不過在這裡，它是唯一的本土能源，且開采難度低，所以使用範圍廣。”

“能源……”淩未真沒往這方面想過，“它能燃燒？”

“不能。”付冥丘挖下一顆掌心大小的晶石，“它也不需要經過燃燒轉化，現在所有的工具、儀器、設備等等，都設計了依靠晶石的能源供給模式，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你玩過一種很舊式的遊戲機嗎，從投币口投币來啟動的那種？一樣的道理，在特定位置投入晶石，就能啟動工具。”

淩未微微點頭，聽起來晶石的使用方法不像煤炭，更像電池，她有些好奇：“能源耗盡後晶石會變成什麼樣子？”

“粉末，白色粉末。”付冥丘偏頭看了她一眼，“這時候就需要把裝晶石的匣子取出來，倒掉粉末，重新投入晶石。”

“粉末毫無價值？”淩未問。

“沒有，隻是垃圾。”付冥丘挪了一個位置，繼續鑿下一顆晶石，順帶幫朔星調整了一下使用工具的姿勢。

朔星低聲道謝，又連忙阻止朔月：“你乖乖的，别亂摸。”

淩未見狀搓了搓指尖，她也想摸。

等等，手指？

她倏地低頭看去，不知何時開始，她的手指竟然能動了，指尖相接，觸感也恢複了些許。

太好了，手沒廢，那一支治療劑真的可以複原她碎掉的骨頭。

淩未立刻道：“付哥，你把晶石放我手裡，我摸一下。”

付冥丘什麼也沒問，直接給淩未拿晶石，不過給她之前，還是先叮囑了一遍：“輕輕摸，别割到手。”

淩未“嗯”一聲，緊盯着晶石送入掌中。

付冥丘沒有松手，托着晶石，讓淩未慢慢摸。她動了動指尖，輕觸晶石表面，感覺到了光滑、冰涼，以及鋒利。

“飛車也是用晶石做能源嗎？”淩未問。

付冥丘擡眸，瞥了她一眼，拿回晶石，繼續挖鑿：“晶礦是唯一的本土能源，即使飛車設計了多能源模式，晶石也是其中最方便、最高性價比的一種。”

似乎看出了淩未在想什麼，付冥丘提醒道：“你不要以為這裡守備松散，就可以亂來。地下區域應對暴亂，一向甯可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像這種地方，一定會配有一鍵摧毀設計，如有情況，上面的人會直接引爆整個平台，爆炸會将地下洞瞬間填滿，把我們這些人全部就地活埋。”

活埋……如此狠毒又永絕後患的手段。

淩未蓦地想明白了一切。

地下區域根本不是守衛松懈，而是沒必要多留幾個看守陪葬。這裡好像一個巨大的墳場，葬着無數已死與将死之人。

如果無法逃出集中營，有一天，她也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迎來死亡。

……

夜晚，地下工舍區漆黑一片。

淩未自從礦道回來工舍就一直等着，等到夜深了，也沒等來今天的第二餐飯。

付冥丘似乎早就猜到了這種情況，回來後幫淩未和他自己換好藥，便直接閉目休息了。

狹小的工舍内，朔月吸吮手指的聲音斷斷續續。

接着，朔星輕輕打她手的聲音響起：“髒髒。”

朔月被打了手，委屈極了：“哥哥，我餓。”

朔星歎了口氣：“你乖乖地睡一覺，等天亮了就有飯吃了，好不好？”

誰知聽了這話，朔月更加難過：“可是，我餓得睡不着，哇……哥哥……我肚子痛，我肚子裡有個壞人在打我，好痛嗚嗚……”

外面傳來腳步聲。

淩未瞥見光亮：“噓。”

她壓低聲音：“朔月，真的壞人來了，不可以發出任何聲音哦。”

朔月的哭聲立即消失，不知道是她自己停下了，還是被朔星捂住了嘴巴。

“噔，噔，噔……”腳步聲由遠及近。

忽然，白花花的手電筒光照進來，淩未擡眸，不意外地看見了水泡眼男那雙渾濁的眼睛，他黏膩的目光仿佛散發出實質的惡臭味，令人作嘔。

“小娘皮。”水泡眼男舔着嘴唇，一臉遺憾，像飯桌上錯失了一塊美味的肉，“你命可真好啊，一下就被貴客給看中了，哪怕晚一天呢？”

“可惜，真可惜啊。”他的眼睛不甘不願地從淩未身上移開，到處亂瞟，随即話鋒一轉，“我記得你這間舍内還有個年紀小的，站出來，我瞧瞧，瞧上了爺爺帶你到上面玩去，有肉吃，有酒喝，快活似神仙呐！”

就像在飯桌上，看到有人把他提前看好的肉夾走了，于是筷子一拐，準備夾起另一塊同樣不錯的，來補償自己。

他今晚過來，就是專門挑人來的。

“人在哪兒呢？你讓讓，擋着我了。”手電筒光直直對準淩未的眼睛，水泡眼男伸手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