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紅黑色異根升高，“啪啪”兩下，不輕不重打在眼睛之上。

“開門。”淩未禮貌的聲音響起，如一個真正到訪的客人，如果她的尾音不帶着興奮的輕顫的話。

與此同時，所有根系收緊，骷髅塔發出岌岌可危的呐喊。

輕風不再纏綿，化為利刃，怒吼着四面八方刺向她！

淩未的頭發在狂風中淩亂飛舞，她的眼睛冷漠如一座冰山，從她的身體蔓延而出的血紅異根緩緩将她升至半空。

碩大而破碎的黑色瞳仁映照出妖異得仿佛不是人類的女孩。女孩的雙拳緊握，驟然合攏。

霎時，骷髅塔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風刃帶來的淩遲一般的痛苦僅到來一瞬，便戛然而止。旋即，一條紅黑色異根，串烤串一樣，“噗嗤”一聲串起了那一隻眼睛——

倏而，完全的黑暗再次降臨。

淩未站在黑暗裡，身體的顫抖逐漸平息。她轉過身，後退一步，困住她的微光小路不再，她看見了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似的音符，正緩緩流淌。

那是丁奕昙的異能。

微亮的音符帶中，一個男人緩緩朝着淩未走來。

“淩……未？！”付冥丘不可思議地看着前方渾身長滿血紅異根的女孩。

淩未微微垂眸：【系統，解除道具“血紅異根”。】

【解除中……提示宿主，當前“血紅異根”道具消耗程度21%，是否确認解除？】

淩未：【确認。】

【解除成功。提示宿主：當前所有道具免費試用次數清零，下次使用需消耗積分。】

“淩未，你怎麼……”付冥丘看見血紅根系消失，再次驚詫道。

淩未腦仁突突的疼，她揉了揉太陽穴：“我回去睡一覺。”

付冥丘“啊？”了一聲，跟在淩未身後：“不是，剛剛什麼情況，你為什麼會有和程寶珠一樣的根系，你被污染了？你異化了？”

淩未停下腳步：“付哥，秘密是有價值的，你要想知道，就需要拿你的秘密來交換，你要換嗎？”

付冥丘慌裡慌張的神情一滞，半晌，他極輕淡地笑了笑，溫和道：“回去睡覺吧，有事我會叫你。”

二人沉默地往回走，天色漸漸亮起來。

淩未回到房間，先給刷新後的白雲嬰兒喂食了一次，警告它：“我要睡覺，别吵。”

而後，随便找了個地方，躺下，閉眼。

她的頭很疼，也很疲憊，睡得極不安穩。仿佛頭上一直懸着一把劍，倒計時嗡鳴着，随時宣判她的死刑。

在大腦的喧嚣中，淩未淺眠了片刻，忽地，睜開眼睛。

她猜到聖堂的挑選規則了。

……

“殺人？”陳芳儀驚吓不已，連連搖頭，牽住幾乎變成行屍走肉的程偉。

硯朱也是一臉驚恐，丁奕昙、付冥丘則沒有吭聲，似乎在思考淩未提出的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聖堂不會選中已經融入白雲城的人。”淩未道，“按照白雲人之前所說，進入聖堂的人全都有去無回。這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清除手段，将沒有融入白雲城的人清除掉，以保持白雲城的純淨與安全。”

“那如果是這樣，我們這些沒有失去自我意識的人，本來就沒有融入這裡，不用殺人也能被選中吧？”硯朱顫巍巍問道。

“不确定。”淩未回答，“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挑選标準，也不知道每一次選中的人數有沒有限制，所以，不如做的極端一些，保證我們這幾個人一定能被一次選中。”

“這個極端手段，就是殺人，殺死你們家庭中的白雲人。”

淩未話音剛落，她對面的幾個人，除了程偉全都齊齊皺緊了眉頭。

陳芳儀更是急得喘粗氣：“不行！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殺我的父母，這絕對不可能！”

她抱着肚子，無助地看向自己丈夫，卻連一個眼神的回應都得不到，哭得更加可憐。

淩未沒有逼迫：“你可以不殺，不進聖堂，本來也沒說必須都去聖堂。”

她想了想，将這些白雲人并不是你們真正的親人這句話咽下，說道：“我沒有家庭，我一個人去也可以。”

付冥丘搖了一下頭，還是沒說話。

丁奕昙沉吟片刻，道：“如果天亮至天黑算過去一天的話，那我們還需要再經曆一次天黑才會到聖堂選人的日子。大家不要過早下決定，都再考慮考慮。”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

陳芳儀、程偉、硯朱都回去自己家裡。

付冥丘、丁奕昙則和淩未一起，又找白雲人打探了一番。

這次，淩未得到了一個新信息——聖堂也是白雲造物。

在所有白雲人口中，聖堂的純潔的，白色的，神聖的。是仰望的，高大的，聳入天際的。

這些描述與淩未昨夜見到的骷髅塔大相徑庭。

骷髅塔不是聖堂？

她先前的判斷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