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叙舟沒想到晚上十點過了商案還會來,更尴尬的是他正一絲/,不挂地坐在輪椅上擦拭身體。盡管隻跟對方對視了一眼,他也發現了對方的神情不怎麼好,好像還在生氣。
剛才慌亂之中他用手中的毛巾擋住小腹下方,可是然後呢?此時就這麼幹坐着不是,繼續擦身體也不是。
在易叙舟沉默之際,商案二話不說開始挽袖子,接着就伸手想拿過易叙舟手中的毛巾。
“我自己來就可以。”易叙舟緊緊拽着毛巾,目光落在商案的手臂上。
“你擦得到後背嗎?你洗毛巾也不方便吧?你動作大點還容易扯到傷口!”商案手上使了點勁兒,強行要扯過易叙舟手裡的毛巾,“你總不能還會害羞吧?你渾身上下我哪兒沒看過?哪兒沒碰過?”
商案的後一句話讓易叙舟确認對方還在生氣,于是他不再說話,别過臉不看對方,并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商案扯過毛巾,轉身站到洗手台旁,打開熱水沖洗毛巾:“逞什麼強,我又不是沒給你擦過身體。”
易叙舟聽到這話,蓦地回想起他發燒那晚的事,好像,确實有人給他擦過身體。那晚之後他一直不願仔細回想事情的經過,而商案也沒有提起過,仿佛那就是一場夢,醒了,一切就過去了。此時商案忽然提起,他意識到發生了的事就是發生了,沒法當做夢,始終有需要面對的一日。
他是甯願商案對他不好到底的,好壞夾雜反而讓他更加難受。他不知道對方那些溫柔的行為是因為對方本身始終是個善良的人還是為了惡心、拿捏他,或者二者皆有,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畢竟人的很多行為都是複雜的。
和往日相似的友善會他給錯覺。一是恍惚那些糟糕的事也許都是噩夢,沒有真的發生,醒來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二是也許他們之間還有商量的餘地,一切并不像表面這麼糟糕,可能有一絲希望埋在了深處。
思緒混亂,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商案,對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不悅,再想起對方剛才的那些話,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商案洗了毛巾,然後蹲下身幫易叙舟擦身體。
面對赤身裸體的易叙舟,他是有些不平靜的,而他同時也清楚對方受傷他還這樣是不好的,心煩意燥,氣不打一處來,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洗毛巾的時候他深呼吸好幾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随後幫對方擦身體時也努力專注每一處皮膚,摒棄雜念。
一切還好,直到……
“那裡……我擦過了。”
商案幫易叙舟擦完小腹後自然地繼續往下,易叙舟卻忍不住用手擋了一下,同時開口解釋。
商案頓了一下,眉頭微蹙,最後沒說什麼,站起身洗毛巾。
易叙舟已經盡量不在意,甚至閉眼把商案想象成機器人,可仍是不行,對方是有溫度的,靠近他,他就能感受到。而且,這個人就是商案,不是其他人。所以,他無法不在意。
商案洗完毛巾,直接開始幫易叙舟擦腿。擦拭到傷口周圍時,他忽然察覺到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你換過藥了?”
“嗯。”易叙舟避開商案的目光,小聲道,“護理人員幫我換的,對方很專……”
“辭了,後天我來幫你換藥。”
“她隻是幫我換藥。我一個人在家沒問題。”
“之後換藥都由我來。”
“你有自己的事要忙,我也不……”
“我可能會來得晚點,但每天一定會來。”商案的語氣十分強硬,不給人商量的餘地,他說着繼續給易叙舟擦身體。
易叙舟抿了抿唇,看商案的神情,如果他再争論,對方絕對會生氣,而他現在的模樣,真的沒有氣勢跟對方争吵。于是,他沒有再說話。
商案給易叙舟擦拭身體的時候很仔細,擦傷口周圍時格外小心,他非常努力控制力道,但仍是怕弄疼對方,不由得開口詢問:“會不會痛?痛的話我輕點。”
聽到這話,易叙舟難受了一瞬。因為在某些更脆弱的事上,對方卻總是故意弄疼他,他越忍耐,對方越用力。不僅從來沒有這些關心的話,而且還會說一些羞辱人的話。
很痛。
但他能做的就是忍受那些折磨。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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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有商案幫忙擦拭身體方便太多,對方最後還單獨幫他沖洗了腳,照顧到了每一處。
清洗完身體,商案推着易叙舟回到卧室。将輪椅推到床邊,他俯身準備将對方抱到床上,可對方先開了口。
“我自己來就好。”易叙舟的聲音是平和的,“腿需要分開才不會碰到傷口。”
“好。”商案一手把着輪椅,一手張開護着對方。
易叙舟用手撐着輪椅和床,将自己挪到床上。先前準備好的睡衣就放在旁邊,他随手先拿起衣服往身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