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商案換藥的動作沒有護理人員那麼利落迅速,但仔細與溫柔是非常足的。換好藥,他看向易叙舟的臉龐,等着對方的表揚。
易叙舟反倒希望商案能快一些,稍微痛點也無所謂,換藥的時間越長對他來說越折磨。終于換完藥,他根本沒想看對方,低着頭,沉默着開始穿褲子。
坐在沙發旁邊的商案沒有收拾藥和紗布,也沒有幫易叙舟穿褲子,就穩穩坐在旁邊,等着,至少對方得跟他說一、兩句話。
易叙舟再不想理睬商案也發現了對方的異常,他用餘光瞥了一眼對方。對方那高大的身形坐在小闆凳上有點局促,神情的話嘴角向下但并不嚴肅,由于頭發沒吹得很幹,垂順下來倒是多了幾分柔和,莫名給人一種猛獸被馴服後乖乖蹲在一旁的感覺。
“謝謝。”易叙舟開了口,因為他覺得他不說點什麼對方是不會罷休的。
“不客氣。”商案語氣輕快,他本來還準備說點什麼,但張了張口後沒有說出來,轉而去收拾藥和紗布。
“轟隆隆——轟隆隆——”
突然響起兩聲響雷。
易叙舟和商案不約而同看向窗外。兩人都不喜歡雷雨天,但不喜歡的原因不大一樣。
易叙舟是覺得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這類純粹屬于大自然的事物會有一種失序感,仿佛要将人拖離文明社會,拖進未知的地方,人類的渺小顯露無疑。而他不喜歡失控的感覺。
商案是有點害怕,他膽子并不小,唯獨害怕打雷。倒不會害怕到要躲起來的程度,他甚至可以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始終會心慌,尤其是雷聲響起的瞬間,不論如何也壓不住内心的害怕。
兩人都知道彼此不喜歡雷雨天,因為以前商案抱怨過,易叙舟順口說了他也不喜歡雷雨天。商案雖然是強悍的性格,但在易叙舟和宋瀾庭面前是放松的,他願意顯露自己柔軟的一面。
“待會兒估計還要下大雨。”商案收回目光,繼續收拾茶幾上的藥和紗布。
“嗯。”易叙舟輕輕應聲。外界是讨厭的模樣的時候,身邊有一個熟悉的人始終會安心一點。
“你要繼續去書房工作嗎?”商案将收拾好的藥盒放回抽屜裡。
易叙舟思忖了一下:“嗯。”說完他一手撐沙發,一手撐輪椅,将自己往輪椅上移動。
商案趕緊過來幫忙。
“沒事,我自己可以。”易叙舟順暢地坐到輪椅上,他已經習慣了,“你先吃晚飯吧,生煎冷了不好吃。”
“你要吃點嗎?嘗一個吧?”商案抓着輪椅的握柄。
易叙舟清楚商案其實沒那麼喜歡吃生煎,對方買生煎大概率是想讓他吃,又因為下雨,對方沒買其他晚飯。他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該吃一個,但下一刻立即意識到自己該清醒一點,不能順着對方走,不然對方會更加分不清某些事。
他擡頭看向對方,想說“不”,卻發現對方的神情有些古怪,期待中帶着強勢。最近他可不想招惹對方,随即改了口:“好。”
商案微微一笑,推着易叙舟往餐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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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叙舟吃完一個生煎,算是完成了任務,商案不會再為難他,然後他便去了書房繼續工作。
不過他沒工作太久,九點半就關了電腦,準備洗漱然後躺床上休息。
出了書房,他發現商案拿着筆記本電腦在餐桌上辦公。剛才他處理了點最近在籌備的那個重點項目的資料,他真的非常想拿下那個項目,如果順利,過段時間肯定有的忙,他突然覺得或許跟對方的關系緩和一點會更利于之後的事,于是開口問道:“我,忙完了,你需要用書房嗎?”
他剛問完,一個響雷從窗外傳來。
商案頓了一下:“不了,我差不多也準備休息了。”
“好。”易叙舟收回目光,朝着卧室的衛生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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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後易叙舟在床上坐了會兒,本來打算看點輕松的東西,悠閑娛樂一下,結果腦袋裡一直在考慮工作上的問題,于是他又看了會兒跟重點項目相關的資料。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巨大的雷聲後雨勢陡然變大,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易叙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知道商案也不喜歡,估計對方很快會來卧室。跟對方同時待在卧室裡,尤其是床上,沒睡着的話很尴尬,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平闆電腦,躺下睡覺。
果然,沒過多久,在易叙舟睡着前商案進了卧室。
輕輕上床的商案一開始和易叙舟隔了一人遠的距離,接着他轉身、扭動,逐漸往易叙舟那邊移動,到最後,他幾乎快貼上對方。見對方沒有抗拒的意思,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搭上對方的腰。
易叙舟沒有抗拒的原因是複雜的,但,就是沒有抗拒。
室外喧嚣着暴風驟雨,室内平靜地同床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