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姑娘!”
外頭亂哄哄,裡面也不消停。我和東方紅正觀戰時,下頭跑過來一個小哥擡頭喊話:“不好了!東方先生舊疾發作,你快去瞧瞧吧!”
東方紅大驚失色,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
我再回過頭向外看,在宋硯的調停下戰局有了那麼一點兒消停下來的趨勢,黑白雙方漸漸向各自後方收斂。圍牆裡的白紗堂守軍陸續點上火把,場地亮堂了,宋侯爺重返我的視野中央——而就在這一瞬間,林間突然蹿出一個身影。
那人也是一身黑衣,一人一刀殺進白紗堂方陣時直接收割了一枚人頭。這一下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百裡加急咬着牙嘲諷:“還真是兵不厭詐啊……”
周春撤出一條楚河漢界:“不是我的人。”
在白紗堂衆人的圍攻裡,神秘人的身影時隐時現。我目不轉睛地定位着這位極限殺手,大緻看見他身上挂了好幾塊兒彩,腰上栓着的人頭貌似又多了一顆。
宋硯提刀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殺手哥并不戀戰,拿到兩顆人頭後就收手突圍。百裡加急一聲令下變更作戰方針,圍牆上的射手們目标已鎖定——接下來上演的是相當玄幻的武俠變異成仙俠的一幕。
萬箭齊發的一刻,突然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所有飛箭全部偏航。重傷的殺手哥勉為其難躲閃幾下就跪在了地上,結果頂多被描了個邊。
“……”
我的主角光環異地登錄了?
周春盯着那人:“是你?”
殺手哥放下人頭,對着她一叩首。
再起身,伸手拽下了臉上的黑布——原來是南宮問。
“這二人,都是北廠舊人,請公主查驗。”南宮問面色鐵青,身上污血橫流,“我隻認出了他們,其他人不在這。”
周春的劍尖指向前:“你想用兩個人頭換你自己一條命?”
南宮問束手就擒:“是生是死,但憑公主處置。”
片刻後,周春把一個藥瓶扔到了地上。
南宮問再一叩首,撿起藥瓶踉跄退場。
我目送南宮問離開,估摸着周春給他的就是解藥。雖然剛才傷得不輕,但是好在他血條厚,應該能化險為夷。
經過剛才南宮問這麼一鬧,百裡加急已經退回到了寨門裡。雙方僵持之際我的耳邊忽然閃過一道不同尋常的小風,下一秒,挂機老半天的慕容太子重新上線。
我打量着他:“你鬼鬼祟祟幹啥去了?”
慕容太子說:“叙舊。”
“……”
“有馬蹄聲,”他眺望遠方,“是不是援軍到了?”
“有嗎?”
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也聽見了密密麻麻的跑馬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剛一走出山林慕容太子就自答自問:“是丙城守軍,不是東州援軍……領兵的怎麼瞧着不像是周春的人?”
我也瞅過去,确實有點奇怪——那人雖然也是一身铠甲,但是體型卻是圓咕隆咚一個球,坐姿乍一看像在跳馬上芭蕾,其實是腳後跟空懸着,勉勉強強用腳尖勾在了馬镫上。
周春難以置信地看過去:“……爹?怎麼是你?!”
“我擔心宋硯擺不平,就過來了。”再近一些,頭盔下的臉還真就是周大福,“小春,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回去。”
“我知道爹您顧忌什麼,”周春不為所動,“但是我已經查明,白紗堂背後主謀其實是東方父女,他們兩個還有百裡加急我都要抓回去,連同周夏一起審問。”
周大福猶豫道:“你可有把握?”
周春道:“當然,爹放心交給我便是。”
見周春勝券在握,周大福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我沒了看戲的心情:“完犢子了,這回是真要你死我活了。”
慕容太子很是詫異:“真的麼?可我看百裡加急的反應不太像啊?”
那邊周春點兵列陣磨刀霍霍,這邊百裡加急穩坐牆頭悠哉悠哉。我掐指一算這小子指定還留了一手,果不其然下頭跑過來一個小哥給我傳話。
“公子!”剛才給東方紅報信的也是他,“東方姑娘讓我來問問你是去找永安侯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我探頭瞅他:“你們要幹啥?戰略轉移嗎?”
小哥解釋:“往西撤,去西州暫避風頭。”
我跟他說:“行,謝謝你們,我就不去了。”
另一邊,周大福騎着馬向場地邊緣靠近,宋硯緊跟着他,還在争分奪秒地給他做思想工作。眼見周春相當身先士卒地高舉長劍,慕容太子再也沉不住氣了,飛身一躍幾步蹬上圍牆,在衆目睽睽之下高喊:“住手——!”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個立場不明的天外來客,趁這片刻的空隙,慕容太子直奔周大福而去。
宋硯揮刀攔住他:“前輩止步!”
他不再靠近,隻看着周大福,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如果陛下來這裡是因為還顧念着兄弟情誼,那就請放這些人一條生路。”
周大福面露迷茫:“……慕容筠?”
慕容太子字字道:“請陛下撤兵。”
“你……不是……”周大福愣愣地看着他,“是你,是你……”
不等周大福把嗓子眼的話說清楚,慕容太子一抱拳,幹脆果決地甩袖子起飛,踩着樹枝消失在了大片的林子裡,大有一種事了拂衣去的氣勢。
周大福後知後覺伸手夠了一把,抓了個兩手空空。
宋硯觀察着周大福:“陛下?”
“……沒事,”周大福抹去淚水,“去告訴小春,咱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