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嵬的别墅顯然有專人定期過來打掃,房間内纖塵不染,黎數隻需要簡單收拾收拾就可以。
等她洗完澡出來,緊繃了很久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些許,眉眼都染上了淡淡的倦怠。
陸嵬說到做到,二樓所有房間的鑰匙也一早都放在了邊櫃上,書房的鑰匙隻有她有,整個二樓完全屬于她獨有。
她将原主的所有東西都放在了隔壁的書房。
簡單将頭發吹幹後,黎數就準備上|床睡覺了。
但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
她又夢到了那天晚上。
空蕩無人的倉庫裡,唯一的聲源是來自于電視機裡的沙啞女聲。
每天零點動物頻道就會準時開啟新的内容,黎數還記得那個女聲沙啞而磁性,“獵豹喜歡搞偷襲,它們往往踩着輕巧的步伐靠近獵物,再閃電般的發起緻命一擊——”
黎數感受到一陣陣的窒息,極為難受的睜開了眼。
黑暗中,借着窗外的月光,黎數發現她的胸口上端坐着一個看不清正反面的黑色的、很細長一跳的生物。
“元寶……别坐我胸口,喘不過氣了……”黎數喃喃道,順手把黑貓一撈,剛本能的掀開自己被子的一角拍拍,就意識到手裡的貓子重量不太對。
實在是太輕了。
像久病瀕死的消瘦。
黎數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這一刻,所有記憶回籠,黎數在床上愣了會神,和蹲坐在她面前,用小尾巴把腳蓋住的黑貓對視了會,又低聲喊道:“元寶?”
黑貓依稀還有點圓圓弧度,但下巴已經變成了三角,身體也瘦瘦的,隻有很瘦很小一隻。
聽到黎數喊它,小腦袋歪了歪,半晌,很小的‘喵’了一聲,站起來用前爪在黎數臉上踩了踩。
黎數眼淚差點下來。
“你還認得我嗎?”
她每問一句,元寶就會很小的‘喵’一聲,最後整隻貓頭蹭在黎數頸側。
黎數的手撫在元寶的後背,明顯的一條脊骨弓起,小時候肉乎乎的觸感不見了,摸到哪都是皮包骨的瘦,皮毛也很幹澀粗糙。
黎數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難不成陸嵬虐待它?
但陸嵬不是這樣的人。
元寶是她出事的前半年撿到的小奶貓。
剛發現它的時候很小一隻縮在小區樓下的垃圾桶裡,甚至還沒斷奶,四肢纖細的快要折斷,叫的很大聲。
那段時間恰逢黎數剛殺青,有一段比較長的假期,幾乎是沒日沒夜的才把元寶從小奶到能自主進食、排洩。
陸嵬雖然不喜歡貓狗,但黎數總有熬不住睡着的時候,隻要陸嵬在家,她從沒被小貓吵醒過。
而每一次睜開眼時,元寶身上總是幹幹淨淨的,肚皮也是鼓鼓囊囊。
過于纖瘦的元寶讓黎數甚至不敢用力抱它,小心的把它抱在懷裡,黎數打算去一樓找找看有沒有陸嵬買的罐頭貓條之類的東西。
小貓安安靜靜的靠在黎數的懷裡,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時不時擡頭看她,又時不時的将目光定在某個不知名的點上。
剛下樓,黎數忽然發現陸嵬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從樓梯上下來了,她走路一丁點聲音也沒有,也沒開口打招呼。
黎數意識到這是在陸嵬的别墅,此刻的元寶也能算是陸嵬的貓。
她可能是半夜睡不着,過來找貓的。
黎數又撫了撫元寶的後背,連毛都沒過去的多,更沒有過去那樣的油亮,甚至後背還能看到幾處脫毛的地方,應該還有皮膚病。
她想向陸嵬發難,但又找不到理由。
故此打招呼的時候語氣都連帶着不太好了:“陸總。”
但陸嵬沒理她,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的出了門。
黎數在原地看着陸嵬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最後到了車裡,和元寶對視一眼。
“她是不是真的虐待你了?”
“喵。”
“她對你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