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熱浪滾過水泥地闆,将地闆烘得熾熱。
熟悉武城的人們此刻都祈禱着千萬别下雨——此時下雨非但不是雪中送炭,反而是火上澆油。
當指頭大的雨點躍動在大地高熱的胸膛,釀出陣陣熱氣,潮濕又悶熱的環境就會讓人徹底失去幹爽的舒适感,甚至覺得呼吸都困難。
高二下冊期末考後迎來的不是暑假,而是返校上課的通知。
學生怨聲載道又如何?高考這鬼魅,無論何時都是悄無聲息的。
書脊與手心相撞發出微不可察的悶響,書身一上一下地撲棱着,帶起一陣既不涼快也不猛烈的細風,于燥熱的天氣來說,杯水車薪罷了。
虞矜恹恹的。像天熱渴水的植物耷拉着葉片,沒什麼精神,卻也因此生出幾分安分的可愛。
李梵晃動手中的課本給他扇風:“涼快點嗎?”
“沒感受到。”虞矜扭頭看他。
“唉。”聞言,他停下手中的無用功,提提胸前的衣襟。
薄薄的一件的校服被拎着扯離又“啪叽”一下貼了回去,若有似無地現出兩枚凸起。
虞矜盯着,牙尖忽地有些癢。
看得入迷了,以至于唐寅滿走進了教室他都不知道。
唐寅滿拍拍講台弄出“砰砰砰”的動靜,“上一屆高考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高三生了,都緊迫點,教室要換到靜心樓二樓,等會把東西搬過去,仔細點别像上次一樣丢三落四。”
底下稀稀拉拉的應好,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
唐寅滿沒好氣地補充道:“靜心樓有空調。”
底下幾乎是立刻挺身搬東西前往空調聖地。
“滴——”空調扇葉向上擡,緩緩呼出涼風。
出風口下方的虞矜滿臉餍足閑适地趴着,發絲被涼風吹得一顫一顫。
李梵搬上搬下的跑了兩趟,見他舒适得像條曬太陽的小蛇,難免打起了壞主意。
吓人的招式無非是那兩種,他倏地将兩隻手掌壓在虞矜的兩肩上。
虞矜卻好似早有預料,不僅毫無反應,還擡手覆住他的手背,往旁邊托了一點,然後将臉頰靠近他溫熱的手心蹭了蹭。
大概是顧忌周圍環境,他很快抽離,隻是臨了又用指尖暧昧地來回磨過剛剛觸碰過的地方。
李梵身體僵住了,宛如讓毒蛇咬了一口,凡是被碰過的地方都中了毒,麻麻的失去知覺。
身份轉變太快的後果就是肢體還沒适應。
他木愣愣地坐回座位。
虞矜一直用餘光瞟着他的反應,見狀不禁有些懊悔,心裡針紮般地不舒服。
幹嘛一副被蟲子爬過的樣子……
想生氣,但沒理由生氣。
“好過分。”他小聲嘟哝着。
于是李梵接下來一天都隻能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雖然虞矜沒有明着和他畫一條三八線,但李梵還是感受到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橫跨于兩人之間。
不理人在虞矜這比呼吸容易,兩眼一閉與周公相見,任憑天打雷劈也絕不睜眼,醒醒睡睡臨近晚飯點才勉強清醒些。
李梵吃飯回來,瞧他在紙上寫寫畫畫,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畫什麼呢?”
虞矜瞥他一眼,不知是氣消了還是忘記了:“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