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出來。”洛軒宸回答的很直接,原本就是靠着休整得來的少許靈力,沒用兩下就已經消耗得差不多,遇事他能躲則躲,斷然不會在隐身術這種小法術上再浪費靈力。他挑眉看向洛玄一,“來時還知道被封了,你以為還像之前一樣,自己靈力是源源不斷的嗎?”
難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洛玄一試圖調集靈力卻發現像被阻塞一般根本運轉不起來,若非灼塵解雲是靈器并不受靈力阻礙,這會恐怕與普通武器沒什麼分别了。不過,現在的它們也隻是略微強于凡間武器,剩下全靠自己武道底子。
洛玄一不能理解地看着手腕間若隐若現的金紋字符,說:“難道我們還不夠和諧,沒有好好合作嗎?”在他看來能好好聽洛軒宸話已經很好,再沒有比這更團結的事情。
“早些歇了吧,從哪裡看出來的,你适才還拿槍紮人來着。”洛軒宸冷哼道,從被潑冷水喚醒開始兩人之間恨不得你一刀我一槍互相踹兩腳,怎麼,打得有來有回也算一種好好合作麼。
“那,那至多算互相切磋罷,怎麼能叫紮人!”洛玄一語塞,随後理直氣壯地回答。
“你倒說說什麼樣的切磋照着人臉上就來,我未曾聽聞,好奇。”洛玄一那一槍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怕是要破相,即便他控制着力道斷不會真的紮到人,這驚吓可是實打實的。
“……”
他沉默半晌,“武神之間不都是這樣麼,點到為止。”洛玄一那時的心思還就真是狠狠紮上人一下,又怎麼能讓對方知道。
洛軒宸好懸沒被一口氣噎到嗆個半死,緩過勁旋即無語地笑了出來,擡手就差一巴掌打在對方臉上,“你武神,同文神行使武神間的切磋方式,洛玄一你還真說得出來啊?”
洛玄一心虛地移開目光,這怎麼說不出來呢,敢作敢當。他們互相吐槽,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對着的靈床發出細微的吱嘎聲,上面躺着的方秦竟然僵硬地坐了起來。
它走在地面沒有聲音,動作呆闆僵直,伸出尖利的雙指向兩人的脖頸處靠近。
“小心!”洛軒宸忽覺身後一陣涼意,蓦地伸手壓下洛玄一的腦袋瞬時向後猛然踹出一腳,正正好好踹在方秦的胸口。
洛玄一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隻看到個人影連着靈床瞬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牆面,随即掙紮着再次站起來,它翻起毫無生氣的白色眼珠,血管青紫遊走在肌膚之上,整個人樣貌分外可怖,同他先前念叨的完全一樣,這是屍變了。
方秦起身發出幾聲喑啞的嘶吼,伸直雙臂再次橫沖過來,洛玄一将洛軒宸推出去扯下白紗帳,瞥了眼對方說:“你先走,别影響我。”
“知道,打不過就走,别死在這裡。”洛軒宸丢下話一手迅速攀上岩壁,翻身上台階瞬間消失不見。
“你!”洛玄一扭身躲過方秦狠命的一抓,屈肘打在它腹部,洛軒宸這話完全就是對他能力不信任,眼下也來不及和人再說什麼,好歹清了場隻剩他們兩個,這下根本沒有壓力。
隻能怪它不合時宜地出現,洛玄一擡掌灼塵出現在手中。方秦似乎也感覺到這東西來頭不小察覺到危機,它躬身繞着人緩慢巡視,嘴裡發出異常警惕的怪叫聲。
它眼中倒映出的人陡然靠近,方秦身體僵硬根本無法反應,洛玄一的速度極快,頃刻間已經來到它面前抓起脖頸一把甩了出去。
方秦再次撞在牆面,砸出點點裂隙,可它剛動兩下,灼塵瞬時便帶着淩冽的破空聲襲來貫穿胸腔,将它牢牢釘在牆上動彈不得,黑紅的淤血自傷口湧出,沾染在灼塵槍尖。
方秦忽地發出尖利刺耳的喊聲,樣子異常痛苦,灼塵因為觸碰血液槍身赤紅刻印猝然爆發刺目光芒,将周圍鍍上一層赤紅光輝。這符紋有什麼特殊的力量,自貫穿處不斷灼燒着它的身體,其間隐約閃過虛影,似乎封鎖着更為強大的惡靈,趁機蠶食它的血肉。
洛玄一站在原地,也不去拔出灼塵,就看着它使勁掙紮卻無可奈何。灼塵不斷縮小,那虛影也因為慢慢汲取到的力量而逐漸凝聚出樣貌,這下放出的是個什麼東西,他也不清楚。
那人長得一副少年樣,腳尖點在化成劍刃的灼塵之上,一手拎失去行動力的方秦,身形似鶴挺立,白發紮起點綴玉珠流火,身穿黑紅相間的衣袍,渾身布滿赤金色符紋,唇角殘留零星兩點血迹,氣勢森然可怖。
“楞嚴咒。”洛玄一依稀看得見那文字,難怪方秦那麼害怕,妖鬼遇楞嚴咒如冰雪遇沸水。如若這東西不是器靈,他此刻應當有些危險了,洛玄一心裡默默吐槽洛軒宸烏鴉嘴,說什麼來什麼。
少年松開手,方秦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再沒了動靜,他輕飄飄地跳下劍鋒,灼塵竟毫無反應,乖乖落在他手中。他緩緩睜了眼,血瞳豎紋,是個從未見過的樣子。
“你——”他神色輕蔑地随意掃視一圈,開口便是冷言相對,“就是它的使用者?”
“我名台鶴,灼塵器靈殘魄,聽聞使用者為鼎鼎大名的夜巡神使倒想見見,如今倒不如不見,竟無半分昔日氣質。”台鶴将手随意一揮,灼塵瞬間飛出去打在他腳邊,對這個人似乎并不是很認可,不過也幸好沒什麼敵意。
洛玄一莫名被個陌生器靈吐槽,神色瞬間從一臉懵化成不滿,“不滿意又怎麼樣,你覺得我會改?是我求着你出現的麼?我應當是什麼樣就什麼樣,不認可也憋着,過去好就回到過去啊,器靈又能怎麼樣?受不了換人!”
台鶴雙手抱臂,姿态絲毫不在他之下,“器靈不可自行擇主,若非明崖硬将灼塵綁在你身上,我又怎會出現?”
“這是你說的,好不好的後面看着就知道,都是你不情我不願的事情,何必相互嫌棄?”洛玄一趁勢反擊,對方先言諷刺反倒是他占盡上風。
他閉上眼緩緩搖頭,語态依然冷冽,“你連如何真正使用它都不知道,何談後來好不好?”
“這是會要命的事情麼?”
台鶴攤手果斷回答:“不要命,但會讓我在器靈界顔面掃地。”
“……”洛玄一忽然覺得洛軒宸也沒那麼氣人,連地上孤零零躺着的灼塵也不管,轉頭就想溜上台階離開,“那抱歉,我走。”
他頭也不回在暗道中摸索,身後台鶴依然看着他的背影無動于衷,這人怕是忘了器靈無法離開使用者,就像一根繩子拉到盡頭就會彈回去一樣。
洛玄一自顧自走了許久終于慢下腳步,身後沒人跟上來,他微微松了口氣,“這樣的器靈不如不要……啊!”他轉頭便看見台鶴悠哉悠哉倚靠在角落,整個人險些沒跳起來。
“驚喜麼?”台鶴沒好氣地問道。
洛玄一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笑道:“不驚喜,全是驚吓。”
“那不就好了,你這腦子适當拿出來用用,器靈能離開使用者嗎?”
“呵呵……”洛玄一尴尬地閉上眼,這下倒是把器靈無法離開使用者這件事給忘了,都認過主了怎麼可能甩得掉。“所以你就是為了嘲諷我出現的嗎?”
“不。”台鶴搖頭,不緊不慢地打理衣擺,神色輕描淡寫道:“一道殘魄,随時消失,不過是看你不順眼罷了。”
洛玄一默默翻了個白眼,碰上這樣的器靈算他倒黴。台鶴也沒再說話,擡手将灼塵扔回他手中,“保管好,這沒有第二個。”
“所以你什麼時候回去。”洛玄一接回灼塵,即使拿在手中也有些不穩,如燙手山芋般。
台鶴轉身向外走去,語态也有些敷衍,“說過了,随時。”
“還不出來,在裡面和誰說話呢。”外面傳來洛軒宸略帶疲憊的聲音,畫卷也随他聲音響起而掀開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