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過道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隔間門再一次拉開。
一個胖乎乎、戴着頂褶邊白帽的女士推着小車,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前:“要來些零食嗎?”
“要要要!”我一邊喊一邊就要跳起來,猛然發覺腿上壓着重量——帕吉把毛茸茸的身子蜷成一團,窩在那裡睡着了。我輕輕把這團柔軟的白毛抱到靠背椅的坐墊上,立刻沖向小推車。
車上擺滿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糖果、餅幹、小蛋糕,等等。吹寶超級泡泡糖的名字實在誘人,讓我憧憬起那種足以将人帶離地面的巨大泡泡,于是抓了一大把;有一種巧克力做成的青蛙,腮幫子一鼓一鼓,居然還會眨動眼睛;還有一些南瓜餡餅、坩埚蛋糕、甘草魔杖之類的甜食,除了一種長條形、蠕動着的蟲子軟糖外,我每樣都拿了一點。
哈利幾乎整個身子都趴在推車上,盯着各種各樣的小零食眼睛放光,打量一種就抓起一把,似乎認定自己有三個胃。我覺得那位戴着褶邊帽子的女士笑得越來越和藹了。
羅恩一直坐在那裡沒怎麼動,手裡多了一個紙盒,臉龐有點泛紅。我數出七個西可一個納特給那位胖乎乎的女士,又看着哈利交給她十一西可七納特,抱了滿懷稀奇古怪的零食,嘩啦嘩啦堆到桌子上,氣勢如虹。
“你們很餓嗎?是不是有點太多了?”羅恩臉更紅了,低頭打開那個紙盒,裡面放着四塊三明治,“我媽媽做的。”他拿起一塊來看了看,“噢——她總不記得我不喜歡吃腌鹹牛肉。”
“的确很餓。不過更多是因為我從來沒吃過這些東西。和你換怎麼樣?”我把自己的那堆零食嘩啦一下也堆到桌上,不小心和哈利的那一大堆東西混在了一起,“噢——”
“我們一起吃好了。”哈利似乎不怎麼在意那亂糟糟的一片,對羅恩說。
“你可能不會喜歡。太幹了。”羅恩耳朵也紅通通的,“畢竟她沒有太多時間——她要照顧我們五個。你真的要嗎?”
我接過那個三明治咬了一口。
罐頭鹹牛肉,烤豆子,黃瓜片,番茄汁,面包。
其實味道相當好。
“你媽媽的手藝太棒了!”我咽下一大口,對觀察着我的羅恩說,“我爸爸要照顧我和我弟弟——比起你們還少三個——但是我敢說,他絕對做不出這個味道。”
羅恩看起來松了一口氣,而且好像很高興:“噢,謝謝……真沒想到你覺得好吃……啊,我是說,我媽媽的廚藝确實不錯,來過我家的客人都認為她很會做菜——”
于是我們開始一邊吃一邊聊天,從羅恩家的拿手好菜,甜餅、乳脂軟糖和各式炖湯,聊到我爸爸的法式洋蔥湯,當然還有烤焦的雞翅和煮糊的鷹嘴豆,再到手裡拆着的這些奇妙小零食。
羅恩和哈利嘎吱嘎吱地咬着我不願意嘗試的那種渦蟲軟糖,把它拉得長長的。
“非常有韌性,你甚至可以在小孩子長牙的時候用它來做磨牙棒——”羅恩一邊扯着亮晶晶的軟糖一邊說。
我拆開一隻巧克力蛙的包裝,有點不敢下嘴。太像活青蛙了,隻不過是巧克力色的。
“那不是真的青蛙,伊萊恩。沒關系的。”羅恩嚼着剛才扯下來的那截渦蟲軟糖,“你看看裡面的畫片。我少一張阿格麗芭。”
“阿格麗芭?”我翻開包裝紙,裡面果然有一張小小的畫片。
“沒錯,每隻巧克力蛙裡都有一張畫片,上面是些有名的男女巫師。你們也可以開始收集了。我攢了差不多有五百張吧,就是沒有阿格麗芭和托勒密。這兩種巫師卡太稀有了。不過其他倒是很多,比如梅林,我拿到了二十幾張——”
“是鄧布利多!”哈利拿着他拆出來的卡片給我們看。
我們的校長?之前我不記得名字的那位老先生?
畫片上的銀發巫師微笑着,明亮的藍眼睛在半月形眼鏡後閃着光,長鼻子歪歪扭扭,銀白的胡須留得很長。他頭上壓着頂巫師帽,畫片上隻能露出帽子星光熠熠的下半截。
“他沖我們眨眼睛了!”我興奮地說。
“除非是他在睡覺,否則你當然可以看到他眨眼睛。”羅恩說,“能遞給我一個巧克力蛙嗎?說不定會有阿格麗芭——謝謝——”
“真是太有趣了。”我盯着鄧布利多走出畫片,留下一片空白的背景,“我們的——我是說,我們麻瓜世界的照片,上面的東西從來都不會動。一旦你照下來,就永遠定在那裡了。”
“好神奇啊……”羅恩睜大眼睛,“他們不覺得悶嗎?就那麼一動不動?”
“誰知道呢?”我翻開自己剛才的那張巫師卡。卡片上是一幅畫像,而不是照片。一個穿着希臘式長袍的白胡子老頭舉着一把形狀奇怪的尺子舞來舞去,頭頂上有三四顆星星一閃一閃。畫像下邊寫着:克羅狄斯·托勒密。
克羅狄斯·托勒密?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等等——這個人是巫師?!
我趕快翻過去,卡片的另一面還有幾行字:
克羅狄斯·托勒密(90-1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