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幽暗的井底不斷飄落。井壁漸漸變成了甬道,路線開始變得蜿蜒曲折,而我好像正搭着一輛倒退的列車,向後飛速行駛。這列車要開往哪裡呢?甬道的盡頭看不見光亮,隻能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還有鐵軌轟隆隆的聲響……車緩緩減速,似乎到站了。我在昏暗的車廂中摸索着站起來,車門打開的那一刻,光芒大盛,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早上好啊。”有個聲音說。
我慢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一片模糊的光斑在混沌的背景中閃耀着。我眨了眨眼,模糊的圖像清晰起來。那片刺眼光斑在面前晃動。
“感覺怎麼樣?”那個聲音又說,“噢,你大概覺得太亮了吧。瞧我……”光斑挪開了,不一會兒,背景色全都降低了亮度。我又眨了眨眼,發現頭頂是雪白的天花闆。
一副金邊眼鏡擋住了天花闆,明亮的藍眼睛從鏡框中關切地望着我:“你覺得好點兒了嗎?”
記憶的閘門嚯地打開,我一下子彈了起來:“哈利!哈利怎麼樣了?!奇洛——”
“噢,請鎮定一點,哈利非常好,他昨天下午就已經出院了。”
“啊……還好……”我放松下來,但馬上又想起了别的,又猛地坐直身子,“可是魔法石!奇洛和伏地魔想逼哈利——”
“他們沒拿到那塊石頭。請安靜一點,孩子,龐弗雷夫人要後悔放我進來了。”
我長長地松了口氣,接着才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人面前,我似乎應該表現得更禮貌一點:“抱歉,教授,我剛才太激動了……”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用道歉,伊萊恩。我很樂于看到你恢複了部分活力——不管怎麼說,你受的傷可不算輕。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試着扭了扭腦袋,又活動了一下胳膊,隻覺得右肩傳來一陣劇痛,立刻停下來:“嘶……肩膀好像有點疼。”
“那間房子倒塌的時候,一塊石頭把你的肩胛骨砸碎了。但别擔心,龐弗雷夫人說它很快就能長好,隻要你按時喝藥。”他眨了眨眼睛。
“什麼?!倒塌?那哈利有沒有被——”
“當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把他掩護得很嚴實。你承擔了大部分沖擊。”鄧布利多輕聲說,“哈利非常幸運,他有一個很棒的朋友。”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他沒事就好……其實我不知道房間塌下來了。奇洛那時候要對他念咒來着,什麼Avada……”
鄧布利多的眼神似乎閃動了一下,然後他說:“那是最強大的詛咒,阿瓦達索命咒。看來多虧了那次坍塌,否則,你們或許就回不來了。”
“阿瓦達索命咒?”我不明所以地重複着那個詞,沒太在意,“那不要緊,反正我們都活下來了。用肩膀換了兩條命,還挺劃算。但是,教授——”
“怎麼了?”
“那間房子,嗯,塌得嚴重嗎?”我小心斟酌着詞句,“我想,它很可能是被我弄壞的,所以如果需要賠償……”
這回他笑出了聲。
“别操心這個,伊萊恩,學校不會讓你賠償的。”鄧布利多樂呵呵地說,“雖然你有部分責任,但那些地下通道和房間本來就已經廢棄了幾百年,比較脆弱。而且,我本來以為會更糟糕的。”
“什麼更糟糕?”我揉了揉右肩膀。似乎有東西在裡面動來動去,怪癢癢的。大概是龐弗雷夫人的治療起作用了。
“你的魔力試驗。”藍眼睛中的神色柔和起來,“我沒有料到你真的可以……你通過了那道門。就連奇洛都花了一番力氣。我本來認為你們會被困在那個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