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一幅畫前，仰頭望向那隻盛滿水果的巨大銀碗。

“看多少次都覺得這法子相當巧妙。真好奇他們是怎麼發現的。”我感歎，伸手撓了撓其中一隻碧綠的梨。梨子蠕動起來，變成了一柄綠色門把手。

“酷。”哈利打量那隻把手，“這是通往什麼地方的門？”

“人間天堂。”我眨眼，“弗雷德和喬治說這是合夥人福利。我本來以為它會通往飼養怪獸的地窖什麼的。難以置信，是不是？他倆有時候居然還挺靠譜。做好準備，你會碰上老熟人……”

我推開大門。

食物的香氣鋪面，霍格沃茨溫暖而整潔的廚房展現在我們面前。和上面禮堂一樣大的房間中擺了四張長桌，石牆邊堆着光可鑒人的銅制廚具，許多小精靈正在櫥櫃間奔波忙碌。

一道白色影子飛過來撞上哈利，他撲通跌坐在地。

“哈利·波特！”

穿茶壺保暖套的家養小精靈抱住他的膝蓋，巨大的眼睛中蓄滿淚水。

“多比？”哈利遲疑着問。

小精靈快活地尖叫一聲：“哈利·波特還記得多比！他沒有忘記他解放的小精靈！”

“噢，當然……我是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留他倆去叙舊，走到疊放着許多糕點的料理台邊，馬上被端着大銀盤的小精靈們團團圍繞。

“小姐想來點剛出爐的牛肉派嗎？”

“……熱騰騰的巧克力酥餅！”

“小姐上次很喜歡吃的芒果布丁……”

我從每個盤子裡選了幾樣，對他們一一道謝，小精靈們行過屈膝禮，很快又端着大銀盤散開了。

我像浸入奶酪的面包，舒舒服服埋頭沉入食物的芬芳中。

“伊萊恩？你在哪裡？”

我剛咬開一隻松軟的司康餅，舉起還握着餐刀的右手晃了晃。

哈利很快穿過鍋碗瓢盆和忙碌的小精靈走過來。

“你今晚沒吃飽嗎？”

“青少年的胃是無底洞啊。”我歎息，又用刀背抹了道果醬，“你要來點嗎？”

“嗯……有糖漿餡餅嗎？”

“勞駕！”我朝某個路過的小精靈探過身，“請問你們今晚做了糖漿餡餅嗎？”

“沒有，小姐，但我們馬上就能做好！”那個精靈挺直腰闆，驕傲地說，“這位小姐想要吃糖漿餡餅！”

幾個正在清潔鍋子的小精靈立刻朝這邊深深鞠躬，奔向房間那頭的料理台忙開了。

“不必這麼麻煩！”哈利被這陣勢吓着了，“我吃點别的也可以——”

“他們真的馬上就能做好。”我寬慰道，“真羨慕啊，如果我能學會這種烹饪魔法就好了……也應該讓亞伯來學學……”

眨眼功夫，糖漿餡餅的香氣就從銀盤中飄來，托着盤子的小精靈快步奔向我們，深深鞠了一躬。

“這是小姐要的糖漿餡餅！”

哈利接過那隻大銀盤，還在發愣。

小精靈們再次鞠躬，退開了。

“……讓人心裡怪難受的。”他望着那盤香氣四溢的餡餅，似乎失去了胃口，“也許赫敏是對的，A.P.E.W.确實有用處。”

“當然啦，她總是對的。”我拍拍椅子，示意他坐下，“不過她上回剛進來十分鐘就走掉了，因為小精靈們不肯聽她講勞工權益保護什麼的……除了多比。總有别的法子，一開始就提休假和報酬，對他們來說可能太激進了……”

哈利遲疑地叉起一塊餡餅。

“吃吧，剛烤出來的，比平時更香更脆。”我陶醉地深呼吸，開始向牛肉派發起進攻。

“你吃吧。”金黃的餡餅被送到我盤中，哈利放下刀叉，雙臂交叉，胳膊肘支在桌沿，看着我轉瞬就吞掉半塊牛肉派，接着是水果布丁、烤腸、巧克力蛋糕……

喝牛奶的間隙，我從薄餅上擡頭，發現哈利視線凝在空中，正盯着我耳朵旁邊。

“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不是……有一縷頭發垂下來了。”

他緩緩伸出手來。廚房溫暖跳躍的火光中，他柔圓的指甲邊緣泛出類似珍珠的光澤。

有一瞬間，我以為哈利要替我别好頭發，将臉湊近幾分。

但他迅速收回了手指。

我挑眉看着他。

“……剛才端盤子的時候沾到油了。”他垂下眼睛。

“啧，頭發長了好麻煩。”我擡肩在耳朵旁蹭了一下，試圖把那縷頭發别到耳後，“現在呢？”

“……還是垂在旁邊。”他輕聲說，“Scourgify.”

原本油膩膩的手立刻幹爽起來，我迅速捋了把頭發，解決掉最後一小片薄餅，示意那盤酥皮餡餅。

“真不要？那歸我了？”

“嗯，全歸你。”他把那盤摞得搖搖欲墜的糖漿餡餅推到我面前，又添滿杯子，“慢點吃，還有一小時才宵禁呢。”

我毫不客氣地抓起酥皮餡餅咬了一大口，就着牛奶吞下，發出滿足的歎息：“我不介意整晚睡在這裡！”

他笑起來：“那希望教授們不會到廚房來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