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魁地奇難道我會輸給你?”
“這可不好說……比環場測速成績是不是有點無聊?”他笑道,“校際友誼賽比較有趣吧?雖然德姆斯特朗的隊員沒有都來,但臨時湊支球隊沒問題……”
我立刻反應過來。
“克魯姆?!”我激動得嗓音升了幾個調,“你确定?你們的克魯姆?威克多爾·克魯姆?”
“不然還有哪個克魯姆……”
我一把扯住他的領子,使勁搖晃:“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可以和克魯姆比賽!”
“……你是威克多爾的球迷嗎?”他努力後仰,在掙脫我和保持平衡不摔下塔頂之間左右為難,“喂!快放開——”
“什麼?當然不是!”我覺得莫名其妙,依舊緊緊攥着他的衣領,“但那是保加利亞國家隊的天才找球手!世界級魁地奇運動員!有哪個傻瓜會拒絕和他比賽的提議啊!”
“你先放開——”
我猛地将他拽到跟前,緊盯那雙眼睛:“克魯姆會答應嗎?你一定一定一定要說服他!想想看,兩面派,這可是你的制勝法寶,想想那十條密道!隻要他來了,你還是很有希望赢的……”
淺藍的雙眸映着塔樓下搖曳不定的城堡燈火,也折射出夜空中幾點閃爍星辰,像深海中靜谧遊弋的魚群。
他似乎被揪緊的領口壓得呼吸不暢,慢慢漲紅了臉。
“——放開!”
他奮力一掙,終于從我手中拽出了衣領,但動作太大,向後仰去,整個人滑下了露台。
“喂!”
我大驚,下意識伸手去抓他的手,隻來得及瞥見他領間銀光一閃,剛捉住那隻手就被帶得往下直墜,天旋地轉間死死扒住了露台邊緣。
轉眼間,我和他就像成串挂在殘破蛛網上的兩隻草蛉蟲,在寒風中飄搖。
“……你有什麼毛病!”我奮力摳住石闆邊緣,顧不上慶幸自己沒摘下攀登手套,氣得大罵,“不就是讓你問問克魯姆嗎!躲什麼啊!”
“你掐得我要憋死了!”他在底下回嘴,“快想想辦法!”
我又急又氣,簡直想松手讓他掉下去。
“你的腦子是擺設嗎?試試能不能夠到牆壁!”
“太遠了,我們吊在露台外面。而且我沒戴手套……”
“……那你的魔杖呢!”我咬牙喊,隻覺得手臂酸得像要從肩膀劈裂。
“剛才落到塔下了……”
我翻了個大白眼。
雖然鄧布利多囑咐過無杖魔法的事必須保密,但現在保命要緊。
我閉上眼睛,默想湯姆說過的“改變空間質地”,“魔法是一種流動的勢”……
刀刃般鋒利的寒風化作溫順的氣旋,馴服地環繞包裹住我,手中重負漸輕。我小心松開扶住露台邊緣的手,睜開眼睛,扭頭望向那人。
他神情詫異,正四下環顧空蕩蕩的周身,顯然不明白下墜的引力為何忽然減弱了。
我輕輕一拉,他立刻被那團氣旋托起,懸浮在空中,飄起的淺色發絲在月下泛出金屬光澤,投向我的目光中充滿探究。
我平靜地回望他,指揮溫和的氣旋繼續上升。
好麻煩。如果我學過怎麼施昏迷咒就好了——不,早知道剛才就該先變塊石頭敲暈他。
“霍格沃茨城堡的保護功能。”我随口胡謅,“很先進吧?有人墜樓就會自動激活。”
“……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不像嗎?”我佯裝驚訝,輕盈落在露台上,跳進塔樓,将他順手拉進來,“那都是月癡獸糞便的功勞。”
奇怪的是,對方罕見地沒有回嘴,投向我的目光神色莫測。
我放開他的手,揚起眉毛:“怎麼?更喜歡吊在外面吹風嗎?我可以幫忙推你一把……”
少年緩緩搖頭,開口時格外鄭重。
“……謝謝。”
我眉毛揚得更高:“這可不像你。而且不該先道歉嗎?”
“那怎樣才像我?真正的兩面派當然要難以捉摸。”他微笑,又恢複了輕快的欠揍語調,“我就不道歉了。”
米哈伊爾轉頭望向城堡的輝煌燈火,月光下冷白的瘦長手指握在胸前,露出一小截閃着銀光的飾物。
“那是什麼?”我問。
他低頭看去:“這個?我命名日的天使,聖米迦勒。”
少年略一遲疑,伸手繞過耳後,将吊墜解下,小小的銀質聖人像同細銀鍊一起落在我掌心,依舊溫熱。
“命名日?”
“和自己同名的聖人紀念日。你叫葉列娜,同名聖人就是聖海倫,命名日在八月一日……”
我正打量那枚精緻的吊墜,聞言擡頭:“嗯?那正好是我的生日。”
“說明你的家人在挑選名字時非常用心。”他微笑,“葉列娜是個好名字。”
“都說了别這麼叫我。命名日和生日總是同一天嗎?”
“不,在蘇聯——”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在俄羅斯和許多東歐國家,人們把命名日看得比生日更重要。父母常給孩子戴這種護身符。”
我把吊墜還給他,看着他戴好。
“你母親給你的?”
“嗯。”他垂眸将吊墜放進衣領,密而長的眼睫映出一小片冰涼月光。
“真好啊。”我輕聲說,忍不住滿心豔羨。
他擡眼望過來。
“哦。”我忽然意識到那句話聽起來也許有些奇怪,“别在意,我隻是覺得項鍊很酷。我媽媽沒給我留下什麼東西……但我們家有好多她的照片!”
他靜靜望着我,眼中盛着平和而幽深的海域。
“我很抱歉。”他輕聲說,“我不知道……”
“沒關系。”我拍拍他的肩膀,“有機會的話我給你看她的照片!”
他露出微笑:“怎麼,我們難道是朋友嗎,伊萊恩·威爾米娜·奧爾沃特?”
“如果你說服了克魯姆,或許有可能。”我莊嚴道。
“他會答應的。”少年微微擡起下巴,額發在寒風中拂動,淡藍的眼眸中掠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