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戶灑進屋内，鬧鐘鈴響。
方一策迷瞪着眼起身時，身邊依然是空的。
意料之中，謝家淇今天一早就得出發去B市準備公演。
但他現在比昨天更驚訝，因為旁邊床頭上貼了足足六張便利貼，還拼成了個愛心的形狀。
……莫名其妙。
方一策沒忍住輕笑出聲，結果腹部一用力，瞬間痛得腰和屁股幾乎要和上半身分離。
低頭一看，平時從不用牙咬的謝家淇還在他腰上輕輕啃了幾口，牙印還未消退，暗示着兩人昨晚的放縱。
“……”有沒有搞錯，要人命？
他艱難地翻身，伸手扯下一張便利貼。
“看見這張就給我發消息。”
方一策選擇無視，把這張貼回原處。
扯下第二張，“看見這張就給我發自拍。”
繼續貼回去。
第三張，“方方屁股好白。”
撕掉。
第四張，“每晚都要和我打電話。”
會不會有點太黏人了？
方一策默默把這張貼在自己這邊的床頭。
第五張，“自從你來，謝家倩都不怎麼理我。”
這種事情在微信上說就好，揉成一團扔掉。
第六張，也是原本愛心裡最中間的那張。
“我愛你。”
……真的很肉麻。
方一策把這張也挪到了自己那邊。
*
B市，某酒店自助餐廳。
謝家淇又結束了一天的公演，在和歐陽滿一起吃飯。不過他光吃就罷了，還一直笑眯眯地看手機，十分礙眼。
歐陽滿翻着白眼放下筷子，“你吃飯就好好吃，别笑成這樣。”
謝家淇擡眸看他一眼，又低了回去。
“你不吃我吃。”歐陽滿拿走桌上的最後一片西瓜，“不過說實話，明天公演你打算怎麼辦？”
謝家淇沒擡頭，“什麼怎麼辦？”
歐陽滿看了看四周，用氣音說話，“剛路過休息室的時候，我聽見小趙和他助理發牢騷，說你今天搶戲。”小趙是這次舞台劇的男主角，人紅脾氣大，賣票全靠他。
謝家淇終于肯再給他一個眼神，一臉的不可思議，“我一個四五六番，怎麼搶他戲？”
“……你沒上網看評論？”
“沒看，忙着和方一策聊天。”
“……”不需要說後半句。
歐陽滿隻好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博遞給他，“你自己看吧。”
謝家淇看了幾條之後，疑惑就變成恍然大悟，“他們覺得我比小趙帥。”
“……”
謝家淇把手機還他，“觀衆們買票進場，看完演出陳述事實，合情合理。”
歐陽滿白了他一眼，“你小點聲，附近都是熟人。”演出和幕後人員都住這酒店。
謝家淇聳聳肩，“總不能讓化妝師給我加一條刀疤，萬一更帥了呢？”
歐陽滿被他的厚顔無恥震驚，“我怎麼感覺你比之前更自戀了？”
謝家淇還真托着下巴思考起來。半晌後，表情深沉地冒出來一句，“因為愛情。”
“……”歐陽滿忽然感覺有些胃疼，“你這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他沒賣我，我自己挂牌出售的。”謝家淇拿起一顆葡萄。
“可你也不至于請這麼久的假，現在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歐陽滿歎氣，“幹我們這行的，能多演一場是一場，以後的路才更好走。”
為了幫助方一策的計劃，謝家淇竟然向劇團請了半年的假。原本老闆也不同意，他甚至放話不同意就辭職，硬是頂着壓力把這假期拿了下來。
起初歐陽滿比劇團老闆更不同意，結果謝家淇用一句“他當時救了我，所以我也得救他”堵了回來。于是歐陽滿徹底沒話說了，一下子也不知道他們倆這算孽緣，還是一報還一報。
謝家淇笑了笑，“隻要和他一起，去哪都是向前。”
“……你确定？”歐陽滿停下筷子。
“當然。”謝家淇嚼完嘴裡的葡萄，卻另起了個話頭，“滿哥，你為什麼來演劇？”
歐陽滿一怔，緩緩移開視線，“喜歡吧。”
謝家淇抿一口茶，“嗯，我以前也是。”
“以前？”
“準确說來，是喜歡那種被人關注的感覺。”
“……大家都一樣。”
謝家淇開始擦嘴，“可是觀衆們的選擇太多了，他們會同時喜歡很多人。我休假半年回來，可能也沒人記得我了。”
“那你還……”
“方一策不一樣。他每一次來劇場，都是為了我。他為我笑，為我哭，還為我下了那麼大的一盤棋。他從頭到尾都毫不猶豫地選擇我。滿哥，你能明白這種滿足感嗎？”
“……”歐陽滿又歎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是真的有點恐怖。”
謝家淇滿不在乎地聳肩，“愛情嘛，總得有些驚悚元素。”
歐陽滿失笑，“誰談戀愛會……”
他話沒說完，謝家淇的手機鈴聲響起。
謝家淇周遭的陰暗氛圍瞬間盡散，被密密麻麻的粉紅泡泡取代。
在歐陽滿不耐煩地趕人手勢中，謝家淇施施然接通電話走開，“方方到家了？”
“剛到。”
謝家淇進了電梯，按下樓層鍵，“離職手續都辦完了？”
“嗯。”
“我家新房怎麼樣？漂亮嗎？”
“漂亮是肯定的。隻是像老子看兒子，看膩了。”方一策打了個哈欠。
“……”謝家淇失笑，“你不會之後也看膩我吧？”
“暫時不會。”
“那就好。”
“我和你沒有血緣關系。”
“……”
電梯在上升，手機裡來回交錯着淺淺的呼吸聲。
很沉默，卻沒人主動說再見。
叮。
方一策忽然冒出一句，“你這次是什麼角色？”
謝家淇挑眉，“你沒上網搜？”
“不要網上那些。”
謝家淇刷房卡進門，“你還想看什麼？”
方一策靜了幾秒，“自拍之類的？”
他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謝家淇就來勁，“我倒讓你拍，你也沒給我。”
方一策開始不耐煩，“麻煩。”
謝家淇想了想，點開攝像頭，“這樣呢？”
方一策那邊很快也打開，卻是後置鏡頭，正對着貓爬架上的謝家倩。
謝家淇盯着那大尾巴搖來搖去，“怎麼是它，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