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既然已經開始坐不住,謝家淇就偏要再多晾晾他。不僅要晾,還要光明正大地開着尾蓋凹下去的車回公司。
方一策對這個做法沒什麼異議,隻是挑了挑眉,“哥哥,你真的很記仇。”
謝家淇的冷哼聲從口罩下傳出,“敢威脅我們,我就得讓他也難受一下。”
方一策對此不置可否,和他揮揮手告别就照常回了設計部辦公區。
……然後又被逮住了。
他往左,面前這人也往左。
他往右,面前這人也往右。
他隻好投降,“小唐,什麼事?”
小唐卻沒一如往常地嬉皮笑臉,眉頭皺得很緊,“跟我來。”
他說完就走,根本不給方一策拒絕機會。可他們倆剛在這左右跳恰恰已經有些引人注目,現在再跟他走,後邊可能讓金盛又找到可乘之機。
方一策看了眼他的背影,最終選擇默默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不過沒走幾步,就被折返的小唐攔住。小唐表情異常嚴肅,語氣裡甚至帶了幾分不容置喙,“跟我來,要緊事。”
方一策幾不可見地搖頭,“你不要和我多說話了。”
小唐置若罔聞,直接扯起他的手腕就走。
兩人的終點是茶水間,沒有監控。
方一策皺着眉推開他的手,“你想說什麼?”
小唐湊近他低聲道:“你們昨天被撞了?”
謝家淇今早在公司樓下繞了三圈才進停車場,那凹陷的尾蓋比他那身花裡胡哨的手鍊戒指還顯眼,消息傳開了也不奇怪。方一策看也沒看他,徑自開始取咖啡,“嗯。”
“什麼原因?”
……怎麼還是八卦。
方一策這下徹底沒了搭理他的心情,搖了搖頭,轉身要走,“沒事我就回去了。”
“是不是金盛?”
方一策身形一頓。
在外人看來,他和謝家淇頂多算金主和小白臉的關系。就算他前段時間去了趟金盛辦公室,大多數人也隻會以為金盛看在謝家淇的面子上,和他打個招呼。
小唐現在這麼直接地說出金盛的名字……
他知道多少?或者說,知道多少金盛的事情?
一陣濃郁的不安感襲來,方一策卻面上不顯,淡淡道:“為什麼這麼說?”
小唐再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金盛那群人很危險,無論你想做什麼,最好都不要再惹他們。”
看來他确實知道些什麼。
方一策迅速斂起表情,再搖頭,“我有分寸。”
小唐依舊眉頭不展,“别和他們走太近了。”
“沒事的。”
“為什麼?”
“我隻能繼續往前走。”
“哪怕前面是懸崖?”
“嗯,有人會陪我一起跳。”
小唐怔了怔,“你……”
他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假,方一策軟了些态度,将手裡咖啡遞給他,“謝謝你的好意。”
小唐面露不解,“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真的不怕?”
方一策看了他一會,忽然有了一些和他說真話的念頭,“金盛毀了我的人生,我再怕也得靠近他。他必須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小唐臉上的擔憂和不解漸漸轉為震驚。
“我認真的。”離開前,方一策又補一句,“以後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小唐沒有再回頭,隻怔怔地看着手裡的半杯咖啡,直到方一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杯裡的水面很靜,映出了小唐的臉。
他似乎在和自己對視,也似乎在尋找誰的影子。
他就這樣沉默了很久。
久得他自己都快忘了為什麼要沉默時,才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如果我也能這麼勇敢就好了……”
*
工程部總經理辦公室内。
金盛一見來人,立即滿臉堆笑,“淇總怎麼來了,找我有事?”
謝家淇身旁依然領着秘書,大咧咧地直接在小沙發上坐下,“有點閑,來找金總聊聊天。”
他直白到這個地步,金盛再不樂意也得陪聊幾句,“難得清閑,淇總平時沒事也可以來我這走走。”
“也就現在閑一點。”謝家淇歎氣,“待會還得去交警那一趟。”
金盛面露驚訝,“發生什麼了?”
……演得真像!
謝家淇臉上露出和謝家豪極為相似的煩躁表情,“被一個腦殘撞了。”
“什麼?!”金盛更加驚訝。
謝家淇臉上的煩躁轉為不滿——對金盛浮誇演技的不滿,“說起來就一肚子氣,昨天中午我不是出去了嘛。”
金盛點頭,“我們通電話的時候?”
“是,我寶貝說想出去吃,我才回絕你的。”
“沒事沒事。”金盛哈哈一笑,“然後呢?”
“後來進市區,剛過紅燈時來了個電話,我就想找個地方停下來接。”謝家淇憤怒地一拍沙發,“結果有個分不清油門和刹車的腦殘就撞了上來!”
“天呐!”金盛獻上了他今天最精彩的驚訝表演。
“我說公了,他們說不想鬧大。”
“畢竟程序很麻煩。”
“可說私了,他們又說賠不起!”
“修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真是個神經病!”謝家淇不想再看他,幹脆猛地一擺手,“算了,不提了。”
“淇總消消氣。要怪就怪那通電話,打的不是時候。”金盛又擺出他那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