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線索,速來。”
謝家淇用這五個字就讓呂中宇為他狂奔了五公裡。
呂中宇進門的時候,身上不再是那套大紅色的籃球服,而是一套休閑得不能再休閑的T恤和短褲。他那被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也全部放了下來,松軟的劉海搭在額前,更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謝家淇抽了抽嘴角,“你這是準備睡了?”才八點。
“剛洗完澡就被你叫過來了。”呂中宇大力撥了幾下腦後還有些濕亂的頭發,自來熟地往屋裡走,“别說這個了,你說的線……”
他話忽然停住。
房間還是上午的擺設,方一策還是坐在沙發上那個位置,隻是他身邊多了個長相溫婉,長發如瀑,卻雙眼通紅,手裡還捏着一張紙巾的女性。
他腳步也已經停了下來,慢慢偏頭看向謝家淇,用氣音說道:“這是怎麼了?”
謝家淇搖搖頭,看向沙發那邊,“妹,這是呂中宇呂警官。”
謝雲容緩緩擡頭,語氣卻是和她臉上淚痕截然相反的冷靜,“呂警官。”
呂中宇愣了兩秒,還是選擇了不再多問,“謝小姐。”
謝雲容淡淡點頭。
呂中宇跟上已經走到沙發邊上的謝家淇,“所以你說的線索是什麼?”
謝家淇沖他晃了晃手機,“這裡。”
“他發給你了?”
“沒有。”謝家淇坐到方一策旁邊,“你說我哥可能很早就把賬本給了我,所以我們一直在想以前的事情。”
“但其實你也被誤導了。”方一策擡頭看他。
“什麼意思?”呂中宇和謝家淇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坐下,“我被誰?”
“被你自己。”
呂中宇皺了皺眉。
“我們都先入為主地以為眼前的事情和過去有關聯,才會走那麼多彎路。”方一策回握住謝家淇牽過來的手,“可萬一沒有呢?”
“所以我們索性從最近的開始想。”謝家淇滑開手機,“而我哥最近留給我的東西,就是這個。”
手機屏幕亮起,上面顯示着一個聊天框,最後幾條消息是對面發來的好幾條長語音。
呂中宇看了眼聊天框上的名字,眼裡露出幾分不忍,“這是……遺言?”
“嗯。”謝家淇似是從喉嚨裡擠出的這個音節。他手指頓了幾秒,還是點下了最後那條語音。
依然是前面的兵荒馬亂,依然是謝家豪斷斷續續的聲音。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了。謝家淇,不需要給我的墳頭獻花……”
方一策直接按了鎖屏,語音戛然而止。
房内鴉雀無聲。
很久後,呂中宇沉着嗓子開口,“線索是……花?”
“嗯。”謝家淇嘴巴有點幹,張嘴時,上下嘴皮有半截粘到了一起,又緩緩分開。他無言看了手機幾秒,“因為我哥不會說這種話。”
“憑你對他的了解?”
“或許吧,也可能是因為雙胞胎的心靈感應。”
呂中宇再次陷入沉默。這條線索太似是而非,他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再多繞一個彎子……
謝家淇偏頭看過來,“呂警官,你覺得怎麼樣?”
“……試試吧。”
“試試?”
“畢竟現在也沒别的辦法了,是不是南牆都得去撞一撞。”呂中宇如釋重負地拍一下沙發起身,“去拿吧,花在哪?”
“我媽那。”
“什……”呂中宇瞪大雙眼,“你母親不是已經……”
“嗯,我媽那有一束謝家豪送的永生花。”謝家淇語氣平淡。
呂中宇緩緩皺起眉。
“呂警官,隻能麻煩你和我回一趟老家了。”謝家淇擡頭看向他。
雖然謝家淇老家在B市的一個小鎮上,離A市隻有兩個小時車程,但時間不等人,兩人商議之下,還是決定馬上啟程。
謝雲容看着謝家淇抄起車鑰匙就打算走,“我可以跟着去嗎?”
呂中宇第一個反對,“謝小姐,安全第一。”
“佳和還需要你,别亂跑了。”謝家淇單手扶着鞋櫃彎腰穿鞋,“房門密碼是方一策生日,你不知道就問他。”
“可是……”謝雲容看着背着挎包從房裡走出來的方一策。
“你也要跟着?”方一策走過來穿鞋的動作太行雲流水,謝家淇看了幾秒才發現不對勁。
“嗯。”方一策頭也不擡。
“我明早就回來,你在家等我。”
“不行。”
“真的馬上就回,你在這……”
“我說不行就不行!”方一策穿好鞋起身,咬着牙瞪他,“謝家淇,你敢丢下我?”
“我沒有,隻是……”
“那就一起走!”
“方一策,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到底誰不講道理?你明明說過……”
“夠了!”呂中宇喝停他們這無意義的争吵,“你們還要在這浪費時間?”
“聽見了嗎,不要浪費時間。”方一策又橫謝家淇一眼,直接去開門。
謝家淇歎一口氣,隻好對謝雲容打了聲招呼,就和呂中宇急匆匆地跟上。
三人直奔地下車庫,驅車出發。可出門前鬧了個小矛盾,現在車裡靜得落針可聞。
車内燈沒開,唯獨副駕駛位上那平闆發出來的悠悠白光尤為刺眼。
謝家淇用餘光瞥了那白光一路,終于駛出市區,準備上高速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要不睡一會?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
“不睡。”方一策頭也不擡,依然抓着筆在平闆上來回遊走。
“在畫什麼?”
“改稿。”方一策正看着他的參賽作品。
“……你可以在家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