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聿的這間房好像叫什麼總統套房,大得離譜,裡頭好幾個房間,梁瑾觀察了一下,認出最大的主卧,然後挑了個離主卧最遠的小房間。
不用特地去餐廳,梁瑾在外間的小床上睡醒之後,就有人貼心地把晚餐車推了進來,供梁瑾随意挑選。
船已經開出去了,梁瑾還是覺得頭有些暈,搖搖晃晃的,隻要了一小份牛排,和一杯加了冰塊的純淨水,侍應生問要放檸檬片嗎,梁瑾想了想也許能幫自己提神,于是點頭說要。
梁瑾吃完,靠在床頭,刷到了自己所在這艘郵輪的照片。
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梁瑾呆住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大。”
真的是很大的一艘遊輪,燈光璀璨,最前頭的航行燈破開海面上的霧氣,帶着整個船身緩緩前進。
新聞記者的報道裡話裡話外都是陸氏好豪氣,過生日要上這麼大的排場,令人咋舌,諸如此類恭維感慨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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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的敲門聲響起,梁瑾放下平闆,喊了一聲“來了”,急匆匆地下床去開門,連拖鞋都忘了穿。
房間幾乎位于最核心的位置,沒有多少人會經過,走廊的燈并不全開,而梁瑾暈乎乎的,把房間裡稍微明亮一點的燈都關了,嫌棄晃眼睛,不舒服。
夜間的海上起了風,梁瑾背後的窗戶大開着,海風卷進來,帶着潮濕低涼的溫度,将簾子卷起,發出獵獵的風聲。
房間裡彌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清新自然的香氣中混雜着一些檸檬所帶來的清冽,海水的鹹濕也淡淡的隐在其中,船身搖搖晃晃,梁瑾覺得自己一定是暈船了,不然怎麼會覺得看不清陸淮聿的臉。
陸淮聿隻是很輕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傻了?鞋都不穿。”
梁瑾順着他的視線低頭去看,确實忘記穿了,回答道:“剛才急着來開門,忘記了。”
陸淮聿微揚下巴,讓他去穿上。
梁瑾低頭說噢,然後乖乖走回去找鞋,剛套上,一道平穩的聲線又從身後傳來:
“大費周章上了船,不出去看看嗎?”
陸淮聿作為陸家現任的掌權人,想要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更何況其實陸家也是一個很大的家庭。
陸淮聿本人沒有這麼張揚的意願,隻是家裡孫輩的小孩鬧着說要舅舅帶自己去海上玩,長輩又溺愛孩子,推波助瀾下才有了這次出行。
陸淮聿一開始并沒有打算帶上梁瑾,沒有任何理由,如果可以,他其實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梁瑾。但在助理拟完名單後,陸淮聿鬼使神差想到了管家跟他說過的,梁瑾平日在家很少出門,于是在助理等他發話确認的時候,還是決定把梁瑾一起帶上。
梁瑾不覺得自己上船是大費周章,也沒有和陸淮聿一起出去看海的欲望。
認真的說,他根本就不打算來。
後來他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敷衍陸淮聿的了,左右不過說些,不了吧,我有點暈船之類的廢話就打發了陸淮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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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哥哥,快醒醒。”
“不可以在這裡睡覺的呀。”
梁瑾被一個很稚嫩的童聲吵醒,小女孩臉上肉嘟嘟的,眼睛又圓又亮,嘴唇漂亮得像玫瑰花瓣。
遊輪外面是一望無際水天相接的大海與天空,紫紅色的雲彩燃燒着,翻滾着,模糊了彼此之間的界限,海面卻平靜,波光粼粼,海風獵獵。
小女孩臉上全是擔憂,覺得梁瑾看起來像個很靠譜的大人,居然躲在甲闆的角落蜷縮着睡覺。
太危險了,要是出意外,咕咚一聲掉到海裡都不會有人知道。
陸安可神氣極了,覺得自己就像是電視機上的消防員叔叔,在悲劇發生之前,力挽狂瀾,拯救了一條生命!
梁瑾在房間裡被海風吹得心癢,雖然拒絕了陸淮聿,但最後還是自己出來了。
但他也沒做什麼,隻是走到甲闆上吹吹海風,站久了腳疼,就随便找了個地方坐着閉目養神。
眼前的小女孩個子小小,卻像個小大人一樣,一本正經地教導梁瑾:“哥哥,在這裡睡覺很危險,如果海風把你吹跑了怎麼辦哇!”
說着還舉起雙手,彎起四指,吓唬梁瑾道:“砰”的一聲掉下去就上不來啦!”
梁瑾覺得她可愛,很溫柔地牽起她的小肉手,眉眼自然舒展開,皮膚是溫潤的象牙白,說謝謝她的關心。
陸家的小孩怎麼會沒見過好看的人,隻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哥哥,小嘴一抿,臉蛋紅撲撲,突然開始害羞,揪了揪身上的小裙子,又靠近梁瑾一點,問他:“你是舅舅的朋友嗎?”
梁瑾猜測她是陸家的孩子,畢竟還這麼小,又能出現在這艘遊輪上,身後還跟着兩個保姆。
于是梁瑾又低聲問她:“你舅舅是誰呢?”
小女孩表情變得有點小驕傲,眼睛發亮,兩隻蓮藕似的肉手很誇張地張開,畫了個大圈,說:“我的舅舅是陸淮聿噢!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
梁瑾捧場,陪着她短促地“哇”了一聲,不想用他們兩人的真實關系髒了小姑娘的耳朵,于是眨了眨眼,笑着騙她說:“那我是你舅舅的朋友。”
小女孩說他騙人,剛剛在宴會廳切蛋糕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他。
梁瑾啞然失笑,他知道陸淮聿是個很難搞的人,不知道原來一個小孩子也會這麼難應付。
于是梁瑾側過耳朵,給她看自己貼在耳後的藥貼,簡單地解釋道:“因為哥哥暈船,頭疼難受,宴會廳裡人多,我會不舒服。”
陸安可一聽,立刻嚷着要把她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舅舅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