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聲音繼續道:“能悄無聲息潛入我楊家别院,必非尋常之輩。莊明道友可知是何方神聖?”
“落日城魚龍混雜,或許是哪位過路的高人。”莊明的聲音從院内傳來,帶着幾分凝重。
“很好,不論是什麼牛鬼蛇神,這筆賬,楊家記下了。”蒼老聲音漸漸遠去。
楊紫汐惡狠狠地瞪了葉無思一眼:“葉無思,有本事這輩子都别回王城!”說完轉身帶着楊家衆人離去。
待那些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藏在暗處的各家探子也如潮水般退去。宋安溪注視着葉無思蒼白的側臉,若有所思道:“你在王城很有名。”
“可不是什麼好名聲。”葉無思唇角泛起一絲苦笑,轉向莊煦道時目光柔和了幾分:“多謝相助,但你不該再與我扯上關系。”
莊煦道收起折扇,難得正經:“少時情誼豈能說斷就斷?不過我馬上要回王城了,你們有何打算?葉家那邊,不會允許你再出現在王城的。”
“葉家還沒那個本事在王城一手遮天,該回去時我自會回去。”葉無思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母親的仇,總要有個了結。”
宋安溪回到房間,發現狐狸仍沉睡不醒,他輕輕觸碰那團絨毛,觸手卻是一片冰涼,狐狸毫無反應,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就在這時,一股刺骨寒意突然席卷全身。宋安溪單手撐住桌沿,靈力在經脈中急速運轉,試圖抵抗這徹骨的寒冷,今日才第六日,反噬怎會提前?
低頭看見狐狸身上凝結的冰霜,宋安溪心頭蓦地一緊,來不及多想,他靈力凝聚成刃,毫不猶豫刺入心口,鮮血順着刀鋒滴入碗中,他顫抖着用手扶起狐狸的頭,将尚帶體溫的心頭血緩緩喂入它口中。
而此時,狐狸正深陷夢境無法自拔——這是它數百年來第一次如此沉眠,在宋安溪氣息的包裹下,它竟放下了所有戒備,任由夢境将自己吞噬。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蓮花池,碩大的蓮葉鋪滿水面,粉白相間的蓮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靈氣凝結成晶瑩的水珠,從蓮葉邊緣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恍若仙境。
狐狸百無聊賴地躺在岸邊,九條雪白的大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打着水面,它随手扯過一朵蓮花,漫不經心地撕扯着花瓣,清甜的香氣沾了滿爪。
“無聊死了......”狐狸嘟囔着,又折下一個飽滿的蓮蓬,鋒利的爪子靈巧地剝開外殼,取出翠綠的蓮子。
它高高抛起,然後仰頭接住,蓮子清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卻驅散不了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等到一朵蓮蓬被霍霍完,它準備起身另外找點樂子時,天地驟然變色。
冰藍色的寒氣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池水瞬間凝結成冰,狐狸渾身毛發炸起,本能地想要調動妖力抵抗,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尾巴正一條接一條化作光點消散。
“怎麼回事?”狐狸龇出鋒利的犬齒,仰頭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刺骨的寒意已經侵入骨髓,體内妖力如決堤般流失。
就在它即将被徹底凍結的刹那,一股暖流突然從喉間湧入,帶着熟悉的血腥味。
眼前天旋地轉,狐狸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宋安溪那張結着冰霜的臉。少年的手指已經凍得發青,卻仍穩穩地端着碗,将溫熱的鮮血一滴不剩地喂入它口中。
“反噬怎麼提前了?”狐狸醒來,宋安溪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了些,他放下空碗,聲音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衣襟處隐約可見滲出的血迹。
狐狸心虛地晃了晃尾巴:“大概...最近沒休息好?”
“羅長老是你殺的。”宋安溪平靜地陳述道,語氣仿佛在讨論今天的天氣。
“那個老太婆死了?”狐狸左顧右盼,就是不看宋安溪的眼睛,“我不知道啊...”
宋安溪沒再多問,隻是默默系好衣襟,遮住心口那道猙獰的傷口:“下次動用妖力前,記得告訴我。”
狐狸盯着他衣襟上暈開的血迹,想到方才那碗滾燙的心頭血,終于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簡單包紮好傷口後,宋安溪将方才門外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聽到那兩道蒼老聲音時,狐狸不屑地撇撇嘴道:“不過是兩個靈尊三品的老家夥,在這落日城還能裝裝高手。”
“我們最多還能在莊家待五天,五天後莊煦道就會啟程回王城。”宋安溪盤膝而坐,運轉靈力修複心口傷痕,淡淡的靈力波動在他周身流轉。
“正好。”狐狸抖了抖耳朵,“這五天你可以閉關修煉。想學符箓、丹藥、法陣還是法器?”
宋安溪早已有了決斷:“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