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裡逃生,這一切恍如夢中。
寇鳳澤穩了穩心神,出聲道:“我被這虎面牛身獸捆住了四肢,還請道友相助。”
虎面牛身獸已經死了,就倒在一旁的枯樹下,寇鳳澤斷定,對方一定也是某門派的高手。隻見他瞥了自己一眼,也不廢話,提劍将他身上的電索砍斷。
寇鳳澤渾身一松,手腳并用,終于從廢墟裡爬出。他看對方要走了,疾步上前,感激涕零:“道友,在下菩心門寇鳳澤,請問道友如何稱呼?”
黑衣劍修身形一頓,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徑直離去。
天色愈深,寇鳳澤從枯林裡找到自己的劍,剖了異獸的妖丹後,又禦劍朝前追去。
不多時,他就追上那黑衣劍修的腳步,再次謝道:“感謝道友救我性命。既然道友不願告知真姓名,在下也不勉強,不知可否請你暢飲一杯?”
對方淡漠道:“不必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與自己年歲相當。寇鳳澤暗想,自己竟然從不知曉,同輩人中有如此高手,能夠一劍封喉。他看過那異獸的屍身,傷口隻有一個。
月上柳梢,星錘平野,不知不覺,大地已經陷入黑夜中。
寇鳳澤見他性情孤僻,隻好道:“既然如此,請道友受我一拜,改日若是有機會,我當報道友的救命之恩。”
他走到黑衣劍修前,手握佩劍,鄭重行了一禮。
微弱的月光下,對方淡淡看着,目光忽然停留在寇鳳澤劍柄上的小小物件:“那是什麼?”
寇鳳澤見問,擡眸看到劍柄上,捆着幾圈碧綠色的繩子,系着一個小小的香囊,上面還有一個小海螺。
是想想的香囊。
他沒有料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于是含笑道:“是……在下心上人的香囊。多謝道友相助,不然在下就很難赴心上人的萬靈群島之約了。”
他要是死了,什麼都沒了。
“可以……給我看看嗎?”黑衣劍修語氣有些生硬。
寇鳳澤有些詫異,但是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樣的小事不值一提,于是遞過劍去,笑道:“當然可以。請看。”
香囊散發着淡淡的竹葉清香,那隻小小的海螺,仿佛能讓人聽到耳畔的海浪聲。
他很快看了一眼,就把劍遞回給寇鳳澤。
“看好了!”
他冷冷道,語氣裡似乎有怨氣。寇鳳澤接過劍,忍不住感慨:“經曆這番生死,在下總算明白自己的心意,等諸事完畢,在下就去求娶心上人!”
地窖之中,生死攸關之際,寇鳳澤确實不止一次想到了想想。
他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早點表明心意。
這次重獲新生,他一定要去告訴想想,自己想與她結為道侶。日後,倆人一道去菩心門,挑一個洞府,共同追求大道長生……
他想得心潮澎湃,難以按捺住心中的興奮,竟然沒留意到恩人已經離開。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茫茫天地間,隻剩下他一人了。
寇鳳澤料想他沒走遠,于是大聲呼喚了一聲:“道友,有空一定要來喝我的喜酒!”
……
有空,來喝,他的,喜酒。
荒蕪的平原上,彎月如鈎,清輝灑落大地,在一塊高高的石頭上,岑照夕的金色眼瞳隐藏在氈笠的黑紗後,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情緒,萦繞在心頭。
那一定是她的香囊。
她果然又在騙他!
岑照夕拔出身後的劍,劍刃亮如閃電,這其實并不是他的劍。離開時,她的劍落在了石洞裡,被祖父派來的人,一并收了回去。
前些時日,岑照夕才發現‘非邪’。
他離開十方城,順手又斬殺了幾個妖,心中那一口氣,還未消散。
岑照夕看着手中那一把‘非邪’。
片刻後,寒劍入鞘,他的眼瞳裡淬滿寒霜,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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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一行人奔波數日,終于到了南方海域的沿岸。
他們在附近的一個禦靈宗租賃點,将仙鶴還了回去,拿到了押金。想想的那一隻鶴還對她戀戀不舍,可能是吃多了野味,不想回去吃幹糧了。禦靈宗的人問她要不要買下,想想堅決拒絕。
這一隻鶴肥的都快飛不起來了,想想覺得它一點也不稱職。
禦靈宗租賃點位于海岸邊的懸崖峭壁上,沿着陡峭的石壁,約有上百間屋舍。遠遠望去,像是一條攀爬在山間的長龍,屋舍之間,用吊橋相連。
這邊有數家客棧,大師兄進去訂房,想想和苗墨雪在木棧道上,眺望着不遠處大海。
紅霧遮天,日光透過紅霧落到附近的山脈上,将山林染成了火焰山。因為萬靈群島即将開啟的緣故,附近已經來了很多修士,許多人在駐足觀望。
“還好來得早,老闆說,是最後三間房了。”大師兄走出來,眉飛色舞道:“聽說很多熟悉的宗門都來了,有玄天宗、菩心門,磐石峰、問劍派……不過還有些妖魔混雜在人群中,出門一定要小心。咦,宋師妹呢?”
宋清還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聞言起身:“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