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靜雲嬷嬷準備伺候老夫人用膳,門外有丫鬟通報孫嬷嬷求見。
“讓她進來。”
孫嬷嬷進屋,向老夫人行禮後,便道,“老夫人,雲姑娘已安置到青栖院,奴仆也派發過去了。”
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問道,“那丫頭可有說什麼?”
孫嬷嬷想到雲姝臉上的笑容,忙道,“沒有,雲姑娘對一切都滿意。”她停下,想到什麼,坦言道,“老夫人,奴婢看那小娘子,是個本分的。”
老太太點頭,“是個好姑娘,隻是,人心難測。乍然由儉入奢,時日長了,難免生出幾分比較心思,日後積怨,如白蟻啃食府建,時日一久,便如潰口之災,為時已晚。”
孫嬷嬷連連點頭稱是。
“府中如今隻有璨姐兒和雲丫頭兩個小輩,便讓她倆相處着吧。其他人待到過年來京,再見見。”老太太由靜雲嬷嬷扶着走到桌前,想到什麼,又問道,“桓哥兒幾時回來?”
“快了,王全今日傳來消息,大公子已經在回京路上。”靜雲嬷嬷一邊給她布菜一邊說道。
老太太又想到一事,“他父親大婚,他沒有派人送禮過來?”
靜雲嬷嬷一愣,身為老夫人身邊一等嬷嬷,國公爺成婚的賓客禮單由她帶人整理,記錄入庫,禮冊上确實沒見到大公子的禮。
“大公子奉皇命南下辦差,身不由己,來不及置辦禮品也可諒解。”靜雲嬷嬷找補道。
老太太卻是歎了口氣,“這父子倆,一個脾氣。”
孫嬷嬷在一旁安慰她,“老夫人不必為此心憂,如今天下太平,戰事平息。國公爺和大公子血脈相連,以後又處在同一屋檐下,還怕關系疏遠嗎?”
“但願吧,”老太太眉間憂色不減,“林氏去得早,她去時,桓哥兒不過九歲,璨姐兒也五歲不到,不過到人膝蓋高。他爹常年守在邊關,一年到頭難得見到,自然親緣淺薄。隻盼哥兒早日成婚,枕邊也好有個貼心人。”
說起國公府大公子的婚事,也是樁讓老太太頭疼的事。
端甯公主心儀霍家大公子,滿京城誰人不知。而霍家大公子卻似乎沒這個心思。
老太太也曾替他相看京城貴女,也沒見他青睐哪家閨女,隻每日與那些大老粗混在一起,在外奔波。
今年春日宴,皇上還開玩笑提到端甯公主和霍家大公子的事,不過明眼人卻知道,哪裡是開玩笑,隻怕端甯公主年歲一到,便要給二人指婚。
那端甯不過十四,離及笄還有兩年,那時大公子已經二十了。
府中二公子年滿十六歲,已經與禦史家的大小姐定親,隻待三老爺來京後,商議婚事。
老大為國公府嫡長子,獨身一人,卻讓老二趕在前面,實在愁人。
兩位嬷嬷見老太太面帶郁色,忙在一旁寬慰,方讓她面色好轉。
雲姝第二日一早去給母親請安,國公爺的院子在府中正房,離她有些遠。她到那時,母親在與人在說話,是璨姐兒。
見到她過來,窦蘊笑着喚了聲“姝兒,”然後拉過她的手,往她臉上左看右看,“昨日睡得可好?”
“自是極好,”她摟住窦蘊的胳膊,撒嬌道,“娘親,你就不用操心姝兒了。”
“你呀,”窦蘊點點她嬌俏的鼻頭,嗔道。
旁邊旁側一道視線移來,是坐在一側的璨姐兒。她見雲姝望來,朝雲姝露出微笑,眼裡是未經世事的單純。
“璨姐兒一早來給我請安,你們用早膳了嗎?就在我這兒吃吧。”窦蘊剛嫁來國公府,原本擔心原配出的孩子會與她為難,沒想到霍家大姑娘為人良善,待人有禮,一早便與她請安。
她瞧着歡喜,拉着人就要一同用膳。
“誰要用膳?”門外聲音傳來,一道身影進來。國公爺穿着早上練武的勁裝,滿頭大汗,衣裳都浸濕了。
他邊說着,手裡還搭着塊布擦汗。
窦蘊見到他進來,面色一紅,水潤雙眸看向他,吩咐丫鬟拿換洗衣服過來,給他更衣。
國公爺看到雲姝和璨姐兒在這,一愣,朗笑道,“原來是你們兩個丫頭。”
窦蘊接過衣服,準備伺候他到後面盥洗,剛過去,便被他一手拉住,兩隻眼睛如冬日火爐一般,灼灼燙人,意味深長盯着她。
雲姝見狀不對,忙道已經用過膳,拉着璨姐兒,腳底抹油溜走了。
“這鬼丫頭,”霍闵見雲姝拉着璨姐兒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罵道。
窦蘊見他不正經的模樣,嗔怪道,“都怪你,害我在孩子們面前丢人!”
男人一把摟過她,抱着她纖細的柳腰,緊緊貼向自己厚實的胸膛,見她羞紅了臉,目光灼灼笑道,“沒事,娘子,為夫陪你一塊丢臉。”
“臭流氓,唔……”接下來所有話被堵在口中,一室氤氲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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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姝拉着璨姐兒快步走出主院才放手,身後沒有動靜,她回頭看去,發現璨姐兒靜靜看着她,嘴角露出淺笑,“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