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坐了一會兒,還沒見到趙景身影,這丫頭不知去哪兒瘋了。
她起身離開,去往營地。
據營地還有十幾步時,遠遠看到營地前堆了不少獵物,有鹿,狍子,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野物。
營地上,皇上和國公爺他們已經回來了,正在一起說話,神情興奮,看來那堆獵物是他們的戰利品。
忽然前面一道身影朝她跑來,是趙景。
她手裡提着隻兔子,渾身雪白,一抹鮮血染紅了雪白毛發。
“姝兒,你去哪兒了?我給你獵了隻兔子。”她背着張弓箭,興沖沖跑來,将兔子往前一遞。
兔子已經斷氣,雲姝接過,問道,“你去狩獵了?”
“對呀,”她取下弓箭,拉緊弓弦,試試力度,“我娘跟我大姐姐和夫人們說話,我不愛聽,跟我爹爹去林中了。”
她忽然想到什麼,瞪着眼睛,“你不知道,林中有個猛獸,可厲害了!”
“聽說好多獵手在找呢?還有人受傷擡回來。”
雲姝疑惑嗯了一聲,正欲發問,忽然一道尖利的鷹唳如同鳴哨,撕裂長空,響在天際。
營地上所有人擡頭望去,湛藍廣袤的空中,一隻巨大的海東青盤旋在天際,穿雲遏風,尖嘯長鳴,震人心魄,俨然一位翺翔天際的猛士。
林中忽地響起震天的呼喝聲和猛獸的咆哮吼叫,激起一陣躁動。
突然一道巨大黑影沖進平原,迅猛如風,穿梭在半人高的草中。
一叢叢野草瘋地倒下,野獸身影在高高野草中若隐若現。
雲姝在它沖出的一刻,看清了那是一頭巨大的野豬,有大半個成年男子高。
獠牙從豬嘴伸出,上翹着,又長又利。
粗黑的野豬皮一般刀戕難以割破,腿上的箭矢随着它瘋狂跑動,搖搖欲墜,難以影響它行動分毫。
野豬顯然被激怒了,長長的豬嘴發出贲張獸喘,暴躁又兇猛。
野草像被鐮刀收割,排排倒下。野獸肥壯的身軀不斷向前沖,尋找目标攻擊。
營地上的人一陣躁動,龍武衛立馬圍在皇帝身邊,抽出刀劍護駕。
蓦地人群中一聲驚呼,一匹黑色高頭大馬從林中騰空飛出,縱身躍進平原。
馬上之人勇武挺拔,一手挽鐵弓,一手馭馬,一馬當先沖在最前。
後面還跟着疾馳的軍中骈車和數匹駿馬,馬上之人皆是京中兒郎。
突如其來的一幕,營地上響起議論紛紛的聲音。
“是霍家大公子!”
人群的目光一齊落在最前的黑衣男子身上。
那道英武身影騎在馬上,在廣闊平原上馳騁,追趕獵物。
茂密的野草在他馬蹄下叢叢倒下,草莖飛揚,如疾風掃過。
天上鷹隼長唳,地上獵狗奔襲狂吠,後面追趕的人瘋狂呐喊,馬蹄聲踏踏,糾纏在一起,響徹在無際平原上,看得衆人熱血沸騰。
男人看準時機,倏地松開缰繩,身子一側,半挂在馬上。有力的大腿緊緊勾着馬背,彎手搭弓,百斤重的鐵弓在他手裡紋絲不動,黝黑的箭頭對準肆意奔撞的野獸。
“嗖——”地一聲,利箭飛出,射穿野獸後腿,減緩了它橫沖直撞的速度。
野豬疼得發出粗狂吼聲,獸眼猩紅,忽然掉頭,躁狂怒吼沖向黑衣男子。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如狂風怒卷,長長的獠牙滑過寒光,兇猛如虎狼。
雲姝聽到人群中倒吸氣的聲音,有膽小之人早已經捂上眼睛,不敢再看。
“霍大哥好厲害!”身旁的趙景緊緊抓住她,眼睛一動不動盯在男人身上。
馬上的男人目光炯亮,毫不畏懼。
馳騁間,他大腿肌肉鼓起,腰腹用力,一個翻身,又坐到馬上疾馳,與那畜生相撞而行。
野獸眼看要沖到跟前,他猛地擲掉鐵弓,從馬身側抽出一杆銀槍。趁野豬騰躍伸出獠牙之際,長槍一揮,銀光閃過,野獸身子定在空中,蓦地狠狠砸在地上,草芥灰塵漫天揚起。
野豬粗黑的脖子上張開一條大口子,鮮血泊泊流出,染紅了草莖。
肥壯的身軀在地上抽搐幾下,斷了氣息。
營地上的人蓦地爆發出歡呼叫好的喝聲,人人崇拜欣喜地看向遠處平原上勇武有力的身影,贊歎聲不斷。
霍桓單手持銀槍,立在馬上,渾身已經濕透。
天上盤旋的鷹隼長嘯臨空,而後低空掠過,劃破寒風,停在他曲起的手臂上。
後面的兒郎興奮瘋狂叫着,呐喊着,縱馬奔騰,高高揮舞手中箭戟,朝這馳來。
他們很快追上,圍在他身側,仰頭大笑。
暢快笑聲回蕩在廣袤平地上,望向他時,眼裡滿是崇拜。
一群兒郎狩獵滿載而歸,吩咐人将戰利品擡上骈車,帶回營地,好一副快意景象。
皇帝遠遠看到這一幕,仰頭大笑,笑意暢快。笑完後,對身旁的弘國公說道,“此子勇武,霁松,你生了個好兒子。”
霍闵看得也是心中熱血贲張,聽見皇帝誇贊,勉強壓下嘴角笑意,恭謙道,“犬子愧不敢當!”
皇帝與他幾十年交情,何嘗不知他禀性,當下冷哼一聲,“你這老匹夫,心裡還不知怎麼美呢!”
“父皇!”一道婀娜身影小跑而來,挽住皇帝手臂,正是端甯公主。見到霍闵給她行禮,忙讓他不必多禮。
端甯遠遠望向平原上,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下馬,正與身側之人說話。
她收回癡迷的目光,看向皇帝,輕聲道,“霍大哥真厲害,聽說這畜生傷了不少人,都奈何不得它,隻有霍大哥才降伏了它。”